雍正有低头看了看晋封名单,“四嫔晋四妃,倒无妨,左右都是侍奉朕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
贤皇贵妃含笑点头:“臣妾也是这么觉得,宁嫔、懋嫔资历深厚不下臣妾,裕嫔和熹嫔都是皇子生母,的确不宜位份太低。除此之外,就是春氏和钱氏了……”贤皇贵妃观察到雍正脸上的不喜之色,便忙道:“臣妾知道,春氏和钱氏都各有过错,只是好歹要看在八阿哥和四阿哥的份儿上啊,若皇子的生母只是小小贵人,也着实失了体面。”
雍正沉思了一会儿,便道:“春氏病恹恹的,便给她嫔位吧!至于钱氏——不必再提!”
看到雍正深为厌恶的样子,贤皇贵妃倒是心头一舒,她给钱氏也请封,也不过是图个贤惠之名罢了!
雍正又瞥了最好几个晋为贵人和常在的,都是自己这几年宠的,心中甚是满意,脸上却表情淡淡地道:“剩下这些便无关紧要了,就按拟定的晋封即可。”
贤皇贵妃轻轻道了一声“是”,又道:“距离上次选秀,已经过了三年,不知皇上可有意定下选秀的日子了?”
雍正摆手道:“缓两年吧,弘晋、弘旸都还小,现在指婚还早了点。”——宫里几个年轻嫔妃已经够他用的了,着实没必要再添新人了,所以雍正选秀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自己儿子了。
贤皇贵妃也不希望这么快就进新人,所以听雍正如此说,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时候,苏培盛上前来,打千儿禀报道:“皇上、皇贵妃娘娘,四贝勒进宫来请安了!”
贤皇贵妃眼底滑过一丝不快之色,四贝勒没有被皇上授予差使,倒是闲得很,比起忙碌而能时常进宫请安的弘时,倒是叫他这般勤勉孝顺的请安举动,一点点改变了皇上对他的成见。
所以贤皇贵妃忍不住开始警惕这个病了之后,便变得孝顺懂事的四贝勒。
雍正点头道:“弘历若能矫枉过正,倒也是好事。”
贤皇贵妃微笑道:“如今五贝勒都在礼部跟着恒亲王学差使,倒是更聪慧的四贝勒一直赋闲。”
雍正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弘历身子不是还没好利索呢!等再叫他养养吧!左右还年轻,不急。”
贤皇贵妃抿唇道:“可见皇上的儿子都是好的,若非早年被人教坏了,四贝勒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想明白。”——她这话是提醒雍正,当初教坏了弘历的,便是钱氏。贤皇贵妃可不希望钱氏因为弘历,获得追封。
片刻后,四贝勒穿一身深蓝色四团如意云纹吉服褂进了殿中,这吉服似乎略大了些,格外显得弘历体型瘦弱,他脸上有着不自然的苍白之色,眉眼也透着虚弱之气,看上去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体弱之人。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汗阿玛万福!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弘历走上前,见了恭恭敬敬的请安礼。
雍正道了平身后,贤皇贵妃温和地吩咐旁边小太监道:“四阿哥体弱,给她搬个椅子来。”
弘历脸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他赶忙躬身道:“多谢娘娘怜爱!只是弘历身子已经好多了,不妨事的。”
雍正面带满意之色,果然以淑质的贤惠当得起皇后之位,便道:“你坐吧!”
弘历见雍正发话,这才道了一声“是”,便侧身只搬个屁股坐在那张刚刚搬来的紫檀木圈椅上。弘历轻轻挽起放才请安甩下来的马蹄袖,皇子的吉服褂,都是下裾四开,露出里头的杏黄色吉服袍,袍底绣着的八宝立水格外衬了五爪团龙的尊贵。
弘历足蹬石青色缎皂靴,头戴红绒结红宝石顶吉冠,腰系黄带子,一身标准的皇子吉服穿着,倒是衬得他那张愈发肖父的面庞透着几许贵气。L
☆、二百八十二、贝勒弘历(中)
贤皇贵妃仔细端量了弘历,却察觉他出了一身九成新的吉服,以及腰间代表皇子身份的金黄色黄带子之外,竟然便没有别的配饰了,腰间没有悬挂玉佩、坠子、香囊等物,手上也没有戴扳指、戒子。
似乎,这段日子,弘历进宫请安都是这样的穿着,今日她仔细端量才发现这一点。贤皇贵妃突然觉得不太对,弘历虽然只是个多罗贝勒,可难道竟然连个玉佩、玉扳指都没有?
贤皇贵妃没有点破这一点,反而含笑道:“四阿哥虽然气色不是很好,但瞧着精气神倒是比上回进宫好了几分的样子。”
弘历忙道:“许是天气暖和了的缘故,身上也轻快了不少。”
贤皇贵妃盈盈颔首:“这是好事儿,等你身子好利索了,也该替你汗阿玛分忧了。”
这话一出,雍正眼底看着这个病弱的儿子,多了几分审视观察之色。
弘历沉默着,沉默了十几息,脸上的神色却愈发黯淡下去,他低头道:“儿子德行欠缺,不孝不悌,早已不配为皇父分忧,只愿日后安稳度日,能常常进宫来看到汗阿玛便心满意足。”
看到这个早年伶俐聪慧的儿子,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雍正眼底滑过一丝不忍之色。弘历出生的时候,正是他子嗣最稀薄的时候,这个孩子自幼便表现出了不亚于弘时的聪慧,可惜后来被养母、生母轮番给教坏了。
如今看来,终究父子血缘,不可抹杀。
贤皇贵妃察觉到雍正那有些不忍和慈祥的神色,也急忙温和地道:“从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只要知错改错。你就还是皇上的好儿子!天底下,哪有不原谅儿子的父亲呢?以后,切莫再这种想法了,好好养好自己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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