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豆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没白费他这么好的模特,没给他丢脸。
“喜欢吗?”沈墨抬头问围过来的人。
大家齐齐点头,有的更是急切的问他哪里买的。
“画50,加上裱画,打折后90块一幅。”沈墨拍飞一只想摸画的咸猪手,将画护的严严实实的。
只许看,不许摸。
“比艺术照好看,还比拍艺术照便宜诶,真时髦。”一个家境不错的女孩子跃跃欲试,“沈学长你哪里买的呀?我也想买。”
“这画家可不是谁找她,她都给画的。不过……我帮你问问吧。”沈墨一副施舍模样。
“好呀好呀,帮问问吧,谢谢啦。”女孩子双手合十,一脸期待。
边上其他围观的人中不少也表达了想要的意愿,这个年代能跑来学围棋的,家境都不太差。
沈墨爱理不理的应了,得意洋洋的欣赏着画,心想:
他也不白收她的画,给他当个宣传,拉几单生意,也算帮她嘛。
也只有他这么好的模特,才能起到这么好的宣传作用嘛。
围棋课后,沈墨将画小心翼翼护在怀里,骑车的速度都慢了许多,为它遮着风挡着雪赶回家。
一进门,便将自己书房上挂着的一幅父亲的画扯下来,换上了自己的画像。
自从书房里有了这幅画,他看书都有点不认真了。
一会儿便要抬头看看画,欣赏一番才觉满足。
仿佛希腊神话中顾影自怜、无法自拔的自恋狂——那喀索斯。
……
沈家。
晚饭时,沈佳儒从画室走出来,看到了被放在客厅沙发上的画。
“你怎么把我的画从书房墙上撤下来了?”他问儿子。
“换了一幅别的画。”沈墨道。
“你自己买的画?”沈佳儒有些吃惊,自家儿子一向对美术相关的事不感兴趣,怎么忽然买起画来了?
“不是,朋友给我画的半身像。”沈墨道。
“……”沈佳儒皱起眉,这才转到一中没多久,就有会画画的朋友了?这次倒很快混熟。
只是,怎么有别的野画手踩到他的地盘上了?
“你要画,怎么不找爸爸给你画啊?”他还是有点不高兴的,尤其儿子还把他的画撤下丢出来了。
“你不行,你画的都不像。”沈墨夹一口菜,一边叹气嫌弃不如华婕妈妈做的好,一边无奈咀嚼。
“……”沈佳儒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他瞪着儿子看了一会儿,见对方毫无反应,干脆放下筷子道:
“我去看看。”
“你不先把饭吃了?”沈墨挑眉转头,。
“我看完再吃。”沈佳儒已经迈上台阶。
“……”沉默迟疑了下,干脆放下筷子,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沈佳儒推开儿子房门,一眼便瞧见了墙上挂着的画像。
还挺醒目。
微微愣了下,不由自主‘啧’了一声。
以为肯定是幅又傻又土的画,毕竟儿子在绘画方面的审美完全没遗传到他。
但,一瞧之下,竟觉得还行,原本想着看一眼就回去吃饭的他,凑近两步,仰头仔细打量起来。
匠气重了些,有不少成熟画者笔触的模仿痕迹……嗯,留白的处理怎么这么像杭州美院最近特别抢手那位老师的风格?
劲松市还有人去杭州看过展,或者学过艺?
没听说有这样的人物啊。
可再仔细看,沈佳儒又觉察出些不一样的地方,画手的留白比杭州美院的同行更大胆,几乎省略了些细节去做高光,冲击性很强。
胆子够大的。
而且,这幅画作者的风格很不统一。
看似成熟,却是博众家长处,像是大量临摹了多位名家后,糅合得来的技艺。
虽然画的很流畅,但几乎没有统一的特别突出的自我风格。
嗯……能有这样的集大成也已经很厉害了。
沈佳儒越看找到的属于名家的影子越多,这画手到底是怎么磨炼出这么一手的?
沉默思考了会儿,他又后退两步,放下理性的去纯欣赏。
画的很像。
对儿子脸上的特征和细节捕捉都很到位,尤其令他感到赞叹的,是画手下笔挥洒自如,从画作上就能看出对方很享受绘画,这是个真的很喜欢画画的人。
再者,用色是真的大胆。
色彩极其饱满、绚烂,但这些突出的颜色又都在具体的构型里,使这幅画看起来有种荼蘼盛放的张扬之感。
正符合沈墨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外放的热情,甚至有些张狂,却又令人着迷。
沈佳儒几乎要感慨一声青春年少真好。
念头一起,便忍不住笑了。
一幅画能让他忽略掉专业的内容,而去感慨它带给人的感受,已经算是很成功的作品了。
“一中的美术老师居然画的这么好。”劲松这个小地方也算藏龙卧虎了。
“不是我们学校老师,是我同桌。”沈墨一直在观察父亲的表情,听到一向骄傲,看别人画如看屎的父亲的赞美,他唇角一勾,竟有种赢了父亲一筹的快感。
虽然他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赢了什么,心情却的确嘚瑟起来,斜靠在房门边,双手放松的插进裤兜,甚至想抖个腿。
一幅画卖几百万?
外国人都来求购?
全国名校求着当特邀教授?
不是很牛吧?
没想到一个高一女生的画,就让你赞叹了吧。
沈墨斜视着还在看画的父亲,忍耐不住挑衅:
“怎么样?替换掉你的画,够格吧?”
小土豆这画技是要上天吗?
居然能得到他爹的认可。
沈佳儒压根儿没搭理儿子的闹腾,而是不敢置信的问:
“你同桌?多大年纪啊?”
“15岁吧。”他道:
“等她长到您这个岁数,不得比您强啊?”
沈佳儒转手照着儿子肩膀就是一拳,“又不是你画的,你嘚瑟什么。”
“你这同桌一心磨技术,眼睛只看到了别人的画法,却没有独立思考,这样下去,会成为很优秀的画匠,能不错的养活自己。
“但想成为我?那没可能。
“不过……”
“不过什么?”沈墨问。
“如果她能找到自己情感与画笔的心灵感应,把游刃有余的画技用于更深层次的属于自己的表达上,成就说不定比我更高。”沈佳儒啧了一声。
“说啥呢?听不懂。”沈墨皱眉。
但第一次,他爹跟他讲了这么多话。
以往,他们从难有什么共同话题,见面简单关心下对方,就没话讲了。
望着父亲的眼睛,他在里面看到了最赤诚沉迷,如星光。
忽然间,他仿佛打开了两人间的一扇门,好像更了解父亲了一点点。
沈佳儒并未注意到儿子在审视自己,他思绪陷在自己最热爱的东西里,组织了下语言,才道:
“就好比一个孩子,能赋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这样充满灵气的诗句,因为他有最天真的观察世界的眼睛和诗意。
“很多人学富五车,远比孩子背的诗词歌赋四书五经都多,但看见一只鹅,可能想到的就是前人以此为题做过的诗,他自己却吟不出一句。
“我怕这幅画的画者,将来会如此。”
“……这么糟糕吗?”沈墨皱眉,好心情又没了。
“不不不,一点都不糟糕,已经很厉害了。
“最糟糕的那种,是看见鹅之后,想着‘不知道是烤着好吃,还是炖着好吃’的人。”沈佳儒说罢,又道:
“不过,你多半是被骗了。”
“什么?”沈墨挑眉,他什么被骗了?
“这不可能是一个15岁男孩画出来的,肯定是家长代笔,或者老师代笔。”沈佳儒笃定道。
就算从出生起就开始画画,15岁的孩子也不可能这么老练。
“哈。”沈墨拍了拍自己亲爹的肩膀。
“?”沈佳儒。
“是个女孩儿,15岁的女孩儿。”沈墨说罢,丢下个重磅炸弹:
“我当模特,亲眼看着她画的。”
重生之大画家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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