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父哈哈大笑,得意道:
“高卢雄鸡也扛不住咱们的草原牛羊肉,哈哈哈!”
陈春晓微笑,这句她就不翻译了吧。
今晚华父特别高兴,陈安通买了女儿的画,这些人又全是为自家女儿而来,能不开心嘛。
以后不管谁来,只要买闺女的画,他都请吃大肉。
他本人天生就享受这样招呼一群人齐聚一堂的快乐,小时候就喜欢带着兄弟们一块儿偷挖别人在山上种的土豆,找个山坳穿上木杈子,烤着吃。
忍着烫,剥土豆皮,跟小哥们儿吹天扯地,是他记忆里抹不去的快乐岁月。
现如今有钱请客,闺女还出息,虽然自己事业刚起步,但仍觉得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北方人实在,这个年代尤甚,上菜都用盆。
家常凉菜一盆,凉皮伴着黄瓜子,香油淋在上面,亮晶晶的,嗅之不仅有黄瓜的清香,还有各种调料的酱香等味。
吃腻了羊肉串和牛脸肉,正好夹一大块子,大快朵颐,那才爽。
炸虾片、炸土豆丸子、地三鲜、羊肉汤……菜一样样的上,客人们简直吃不过来。
讲究精致饮食的法国人,吃个什么都小刀小叉的细细品,什么鹅肝什么羊排,一人一块儿一人一片,最多再配个沙拉什么的,这就是一顿很丰盛的美食了。
在欧洲,法国菜的确脚踩英意,睥睨美德,但面对中国美食,那可就没办法继续趾高气昂了。
埃米尔跟着大家一块儿大口吃肉,大口喝奶茶,忽然有一种跟超级大美人嘿咻般的酣畅淋漓感。
爽快到就差上手直接抓肉吃了,实在太过瘾。
以前,他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北京烤鸭虽爽,气氛上却没有这么热闹,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吃的满头大汗了。
那张立体的白面孔,如今已经粉红粉红的,也不知是饭菜太美味,还是吃的太快太兴奋。
正当他感慨吃中国菜,叉子用起来没有筷子顺畅时,两个蒙古族小伙一起端着个更大的盘子上菜了——
草原羊背子到了!
全羊被拆成七大件,烹饪好了又摆的规规整整的在特质大盘子上。
嫩白肉腾着热气,大盘子四边摆着各种蘸料碗,有腐乳芝麻酱,有韭菜花酱,有特质手把肉酱,各种各样,十分诱人。
大菜一上桌,穿着蒙古袍的老板再次走进包厢里,老板娘端着酒盘子和他们特制的蒙古酒。
酒滴溜溜的倒进蒙古包配色的小银杯里,老板滴哩咕噜说了一堆吉祥话,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举杯,对口,脖子一样,手一送——
干了!
这是第一杯。
喝完,蒙古族老板就开始眼巴巴看着众人。
大家不堪这双眼睛的深情凝视,忙端起手边酒杯,纷纷倒满,然后一起举杯,喝。
埃米尔从来没喝过中国白酒,但俄罗斯酒他都喝过,没在怕的。
结果这一口入喉,整张脸都抽成了一团。
他嘶嘶哈哈的咧嘴哆嗦,挣扎了半天,才缓过来。
身体瞬间更热了,整个人的嗨度再次飙升。
彪悍的东北人中更为勇猛的蒙古族酿的……还真是非同凡响。
这还没完,蒙古族老板的酒杯再次被斟满,然后举起,噼里啪啦汉语夹蒙古族语的又是一堆祝福话。
老样子举杯,又干了。
然后——继续眼巴巴看着众位客人。
感情深,一口闷。
我都干了,你们还等什么呢?
喝啊!
于是,众人也跟着举杯,又是一口……
到第三杯的时候,埃米尔眼睛已经直了。
法国友人今天不仅见识了中国少女的天赋,中国有钱人为了买一个女孩子的画可以有多大方,中国北方上菜用盆有多豪爽;
还见识了中国天才小画家她爹的车技有多彪,以及东北草原蒙古包里的白酒有多烈!
蒙古族老板敬完了‘草原三杯’,哈哈笑着唱了两个夹着呼麦的蒙古调子,帮着热了下场,这才撩帘走出去。
院子里堆着柴禾烧着篝火,火焰噼啪作响,两只大狗老实的趴在篝火边啃骨头,远处是黑洞洞的狂野,零星几座房屋亮着朦胧的光。
这里已经很临近城市外围了,但那种游牧民族的气氛更格外足。
大蒙古包单间里只剩下华父和宾客了,大家立即盯上那只手把全羊。
“上手上手,蘸那个酱料,来都别客气。”华父站起身,捏起盘子上的一把银把蒙古小刀,开始帮大家切肉,一人一条,一人一块儿。
热腾腾的肉捏在手里,有些烫手,但最是带着这股热乎气,吃起来才最鲜!
粘上调了韭菜花的特质酱料,大肉入口,拽下来,然后大快朵颐。
牙齿一嚼,肉汁混着酱味盈满口腔。
口水疯狂分泌,直呼好家伙!
全羊手把肉真的草原一绝,香到陈教授不小心咬了腮帮子,香到陈主编放下女性矜持也直接上手捏肉埋头啃,香到陈安通想在东北多呆几天。
香到埃米尔双眼包含热泪,果然,气氛到了,真的直接上手抓着吃了。
…
华婕和沈墨撩开厚棉帘子走进蒙古包的时候,全羊手把肉还热乎着,华母正笑吟吟唱敖包相会。
所有人都望着她,一边跟着节奏拍巴掌,一边笑的喜气洋洋。
华母的口红已经吃没了,唱歌时大眼睛弯弯着,眼角隐现皱纹,但她脸上泛着红光,气色好,加上神情愉悦,看起来容光焕发,漂亮又有气质。
她歌曲一唱完,一圈儿人瞬间爆发出雷鸣掌声。
连相对矜持的陈教授都直呼唱的好。
蒙古包里烧的热腾腾的,法国人埃米尔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毛茸茸的胸口脸和脖子和手都是红的。
热情的老外大概有点喝高了,华母唱歌时,他一直是站着的,身体伴着华母的歌声摇摆,还时不时做出两个舞蹈动作,格外陶醉快乐。
华父的毛背心已经脱了,喝的满脸通红。
陈学广老师的短发都梳成了背头,露出光洁明亮的宽额。
其他人状态也很游离,显然都喝了酒。
华婕在母亲身边坐下,沈墨在她身边,另一边挨着沈佳儒。
“来,吃肉。”沈佳儒转头看一眼儿子,忽然憨厚的笑了起来。
这位骄傲的中年男人平日总是端着,如今喝多了,倒坦白许多,面对儿子时居然能露出如此淳朴的笑容。
沈墨有些吃惊的嗯了一声,对上父亲的眼睛,格外不习惯。
甚至想跟华婕换个位置。
沈佳儒哈哈笑笑,又夹起一块儿更大更好的肉,送到华婕碗里。
憨厚笑容也变得更加慈爱和欣赏。
“……”沈墨撇了撇嘴,果然还是他爹。
整理了下衣服,才捏起筷子,一转头发现小土豆已经双手捏着手把肉嗷呜嗷呜啃了起来。
她这沉浸到饭局里的速度也太快了,瞬间就跟小兔子似的,大吃特吃起来了啊。
成年人们推杯换盏,天南海北的胡侃,陈安通开心起来了,也站起身要给大家唱一首。
华母最为捧场,呱唧呱唧的鼓掌。
陈安通摸起一个空酒瓶子当麦,想了想便开始唱:
“……风沙之中,追追赶赶……奔奔跑跑沙丘上,马壮牛强,威威风风马背上,胸襟开朗……成吉思汗!成吉思汗!……”
正是林子祥的《成吉思汗》。
华婕专心啃骨头的功夫,还特意举起双手随着陈安通摇摆了下。
给足了买她画的陈先生面子。
埃米尔听着陈安通的歌,虽然听不太懂歌词,但这首德国人作曲的歌中的‘成吉思汗’他还是听明白了。
咽下口中一口肉,他拉着陈学广,指着蒙古包墙上挂着的成吉思汗相,慷慨激昂道:
“当年成吉思汗的后人,带着蒙古族骑兵,直接打到欧洲,都看到地中海了!
“如果不是大汗蒙哥死在重庆钓鱼城,蒙古兵肯定就直接推过去了!
“行兵打仗讲究一个粮草先行,蒙古族倒好,赶着羊群牛群马群就出兵了。
“士兵在前面打仗,粮食在后面四只脚自己跟着跑,饿了还会自己低头啃草,游牧民族骑兵这么搞,谁受得了——”
“……嗯……是……yes……”陈学广听着埃米尔的话,时不时点个头应一声。
心里却在嘀咕:这法国人叽里咕噜咔嚓吧啦的说啥呢?
一句也没听懂啊。
听了好一会儿天书,陈教授还不得不一直回应,终于赶在埃米尔出去上厕所的功夫,教授拽着椅子就跑到了华母和华婕之间,借着酒意再次劝了起来:
“华婕妈妈,上海真的很好啊,我刚才听你说你二姐也在上海?
“那华婕过去上海念书,不是还有人照应?多好呀……北京有什么好的,干燥,灰突突的……”
“哈哈,是吗?挺好……”华母一边时不时给唱歌的陈安通一个回应,一边点头对陈教授的话表示认可,忙于待客,甚至倒不出空来吃肉。
华婕朝着陈教授微笑,实则正忙着填饱肚子。
难得爸爸大方请客到蒙古包里,她一定要吃饱饱,吃回本。
“……上海的男孩子还优秀,房子啊、工资啊都给媳妇,做饭刷碗什么活都做哒,华婕将来在上海上学,直接嫁到那边呀,然后也接你们过去养老。
重生之大画家 第2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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