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田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说完就蔫了。
不敢吗?怎么可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那混世魔王不敢的。
大夫人。双环又说话了,不管这次的事情叶家多丢面子,不管叶老二的死有多憋屈,这都不是大夫您眼下该考虑的事情。您别怪奴婢多嘴,这也是我家主子的意思,眼下最重要的是大老爷的安危,已经死去的人肯定是回不来了,但还活着的人不能被放弃啊!大夫人,我家主子心里是向着您的,她跟二爷一家不亲。
田氏深吸了一口气,头一次在一个下人面前认了怂,你说得对,活着的人对叶家来说才更有意义。那是我的夫君,我绝对不能放弃他。她咬咬牙,像是下了决心,这个罪得赔,心意也得表,你帮着我想想,叶家该怎么表这个态度?
双环摇摇头,这个还得夫人您自己拿主意,奴婢如今不在叶府上,实在不好说话。
田氏身边带着的近侍丫鬟这时开了口:夫人,表心意也是要用银子的,咱们府上自从被嫡公主砸了一次之后,存银全部都用来修缮了,公中已经捉襟见肘,连主子们平日的开销都减了半,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呀!
田氏当然知道这个情况,说起来还都是拜白鹤染所赐。可这事儿要细追究起来,她也怨死了宫里那个老太太。
从前,白家的银子是一箱一箱往叶府里抬,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看着就叫人欢喜。
可这欢喜劲儿还没等过呢,抬进来的银子还没等花呢,宫里的老太太一封密信过来,银子就又原封不动地被秘密送到了别的地方。
送去哪儿她不知道,因为她家老爷说了,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掺合。可如今却要她这个女人往外掏银子,她从哪儿掏?府上哪有钱啊?
难不成要卖了谨言的宅子和庄子?还是要动用我的嫁妆?田氏不乐意,也不甘心。
眼见田氏面露焦烦之色,她的丫鬟赶紧提醒道:夫人,奴婢说句逾越的话,祸是二老爷祸出来的,为什么锅却要咱们来背?就算是善后,就算是道歉和表心意,也应该让二夫人出面。说到底,这件事情跟夫人您没关系,就连咱们大老爷那也是被二爷连累的呀!
双环看了看这个丫鬟,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位姐姐说得对,大夫人,您如今是叶家的主事人,就该赏罚分明。身为叶家主母,您表个态是应该的,但也就仅止于表态吧!至于其它的,应该去同二夫人理论。奴婢虽不在叶府,但这些年两边递着消息的事也一直是奴婢来做的,奴婢听说二老爷其实很有钱,不但在外头为娇美小姐置办了田产,也悄悄存下了不少嫁妆。除此之外,二老爷好像还有几桩生意,都是私下里做的,并没有报给叶府。
恩?田氏一愣,她到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你这话当真?从何处听说的?
双环道:是听白家从前的二夫人说的,具体她从何而知奴婢就不清楚了。但想来应该不是无的放矢,既然她说了,二老爷这些事十有八九就是有的。
田氏的丫鬟赶紧道:有就最好了,虽然二爷没了,但二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钱财的流动。所以夫人您得跟她去要,即便是要不来,这种时候该考虑的也不是您的嫁妆,而是二夫人的嫁妆。哦对了,还有童姨娘,二爷在时那样宠她,她屋子里好东西可是不少。当初嫡公主砸叶府时,因为谨书少爷还小,所以并没有砸到童姨娘那里去。想来童姨娘屋里的东西都是留下了的,这种时候可就得派上用场了。
田氏点点头,心里头终于敞亮了些。
你们说得对,谁惹出来的祸,就该由谁去背。只是问那张氏要银子,她肯定是不给的。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不过给不给的,也由不得她说了算。双环,待你家主子胎象稳定了,你们便回府去,就跟那白鹤染说,这个态叶家一定会表,让她别急,最迟明日,该表的态就都会送到文国公府去。
双环点点头,如此便好,奴婢也一定会记得在二小姐面前,多替大夫人您美言几句,望二小姐能念着您的好,对阎王殿里的大老爷高抬贵手。眼下就只有大老爷这个事儿是最重要的了,至于其它的,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田氏听出她话里还有话,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是,既然没有那么重要,那么又何苦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二小姐不痛快呢?二老爷抽了人家一鞭子,人家正记恨着,叶府这头却又大肆操办丧事,这万一哪处办不好再触怒了二小姐,又或者是二小姐一个不高兴,又揪着这个事儿拿叶府出气,咱们不还是吃亏吗?大夫人,事到如今,再论憋不憋屈已经没有意义了,千事万事您都不要想,您只要念着一句话:大老爷的命要紧。便什么事都能看得开了。
田氏懂了,立即吩咐身边丫鬟:去,告诉前院儿的人,撒了灵堂,任何人不许再为二老爷服丧,也不许哭,不能再穿丧服。总之,一切都要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丫鬟点点头,立即去办了。
田氏又看回双环,面色沉了下来,莫要以为你为本夫人出了主意,就可以抵了你用白家来威胁本夫人的罪过。双环,如今你是文国公府的人,本夫人不动你。可是你也别忘了,你是叶家送出去的奴才,你的身契还在叶府案上押着,白家可不是你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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