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想了想,说:除非是三皇子动了他的蛋糕。
什么?默语没听明白,蛋糕?
就是动了他利益的意思。她给默语讲,他们是父子没错,皇上也真心疼爱他的儿子更没错,甚至在我看来,他很多时候是希望自己能够摒弃君臣之间的这种身份,全心全意去享受天伦之乐,享受家庭的温暖。所以他尽可能地去帮助自己的儿子,去维护自己的儿子,甚至豁得出去那张老脸,来求我和蓁蓁饶了他儿子的命。
但这一切仅限于他儿子动了我利益的情况下,一旦他儿子动了他这个皇帝的利益,那所谓的天伦之乐家庭温暖,就显得非常的渺小和可笑了。
默语听得阵阵心惊,得是动了多大的利益,方能让皇上亲自出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想到了红忘,想到了当年红忘也是被自己的父亲溺在水里试图杀害,便生出一种十分庆幸的想法来。以前总觉得失去父母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可想想大少爷的事,想想小姐您过去那十几年过的日子,便又觉得自己无父无母也不错。
同样的话默语从前也曾说过,甚至不只一次,白鹤染没法说劝,因为她有时候也会认同默语的想法。毕竟她活了两世,在亲情一途却始终没能求得一个圆满。
可再想想红家,便又认为可能是自己时运不济,两世都摊不上靠谱的爹和长寿的娘。但却不能因此否认天下所有的亲情,因为毕竟还是有人家过得和乐美满的。
自古皇家亲情凉薄。白鹤染感叹着道,就像我刚刚说的,亲情是建立在不互动利益的基础上的,可一旦有一方越了线违了规,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情就得打破。皇子之间就不必说了,本来就不是从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能有多深的兄弟情份?父子之间呢?皇上或许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你想想韩天刚透露出的那些信息,囤积私兵,谋权篡位,就凭这两点,皇上就不能再留这个儿子。就算不为他自己,也得为天下。
默语如此才反应过来,是啊,动了皇权,生了反逆之心,皇上若再不采取措施,怕是就来不及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措施采取得如此激烈和彻底,虽然我们也巴不得那三皇子死掉,可是当他死在自己父亲的手里时,还是感觉有那么点儿不得劲儿。
习惯就好了。白鹤染说,很多事情都是从不习惯变成习惯的,我们也不能一味的只讲皇上心恨,换个角度想想,这样的儿子要了何用?他是皇帝,他考虑的永远都不能只有自己,他要考虑的天下太平,是国泰民安。所以当这种事情发生时,他必须得有取舍。都说做皇帝的要爱民如子,所以民也是他的子,他不能让一个儿子毁了千千万万个儿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一天三皇子带着数万精兵闯进上都城,一路踩踏杀戮,最终杀向东秦皇宫。他要保护万民,就得舍这一子。
默语点点头,小姐,奴婢明白了,皇上这是大义,他心里也难过,但是他却不得不为之。他跟咱们家老爷是不一样的,老爷考虑的是他自己,而皇上考虑的,是国泰民安。
平王府到了,白鹤染的车帘子刚掀开,就看到白蓁蓁肿着半张脸扑到了马车跟前,把她给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去今生阁了吗?这脸怎么肿成这样了,让他们给你上点药啊!你就是留证据也不用留得这么彻底,就这么走在街上多可怕。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白蓁蓁拉着她的手都快哭了,根本顾不上什么脸不脸的,只着急地问道:姐,你说三殿下为什么突然就死了?难道是我跟轩儿昨儿下手太重,把他给砍死了?他们说三殿下是自杀,这怎么可能!他那种人有自杀的勇气吗?姐,你说万一真是我把他给砍死的,皇上会不会发大火啊?这万一气大发了,再把我跟九殿下的婚事给取消了,我得多亏啊!姐,怎么办,你快帮我分析分析,我都快急死了。
边上,阎王殿的官差也无奈地劝:四小姐,这事儿真跟您没关系,他真是自杀的。
他要是能自杀,母猪都得上树!白蓁蓁想都不想就扔过去一句,结果头扭得急了,扯得脸生疼。
见她龇牙咧嘴的,白鹤染只得好言安慰他:不管是不是自杀,人肯定不是你砍死的就对了。你俩下手虽然也不轻,但砍完之后我是亲自出手救治过的,你就算不相信自己手里菜刀的准头,也该相信你姐我的医术。我说治活了的人,他就不可能再死。
她拉着白蓁蓁的手,将头凑近其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既然皇上都认了他是自杀,那他就是自杀,不管怎么死的,都只能是畏罪自尽。所以一会儿你随我进去,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过多思虑,这是他们皇家的事,我们俩还没嫁进君家呢,不要多管。
白蓁蓁点点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但看她姐姐如此淡定,一颗心便也放下了许多。
韩天刚的官差已经等在平王府外了,见白鹤染撤了毒障,立即抬了事先准备好的棺木走了进去。不多时,棺木里就装着三皇子的尸体又抬了出来。
白鹤染带着白蓁蓁一起进去看了,那三皇子印堂发青,七窍流血,分明就是中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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