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不敢呛声,心里恨得紧,当初她说这些的时候老太太分明也听的高兴,乐呵呵笑的欢快,如今势头不对,立刻就教训她了。她许久未曾挨过骂,现今当着沈氏的面,她这才是没脸了。
沈氏劝道:“老太太,阿如当真不要紧,您别气坏了身子。大嫂心情欠佳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我,情绪也定难控制。”
见她说的体贴,李老太心下更是不满韩氏方才的作为。韩氏这回哪里有心思去理会她,听见她要回房,半分挽留也没。送老太太出了门,立刻回了和鸣院里,见下人又要高声报,她狠狠瞪了小厮一眼:“狗奴才!闭嘴!我倒是想明白你每回这么喊的缘故了,倒非尊敬,而是给少爷通风报信是吧!”
小厮当即不敢出声,韩氏使了个眼神给齐嬷嬷:“赏他三十个耳光!不打得吐血了就再打三十个!”
齐嬷嬷为难道:“这下人都是二太太请的,这么做怕是……”
韩氏一听,自己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反了天了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二太太二太太,你们既然那么喜欢服侍她,还在我院子里做什么。”
齐嬷嬷已是五十的人了,李家素来待人宽和,连长跪都不曾有,兢兢业业本份安生,李家从不亏待她。如今老了竟挨了巴掌,当即是羞的恨不得跳进一旁的池子里。
韩氏气冲冲进了书房,就见李瑾贺正在前后摆着椅子闭着眼哼曲子,书也放在一旁,好不惬意。她当即拿了柜上那掸尘埃的鸡毛掸子,狠狠朝他的腿上抽去。
突如其来的痛打让李瑾贺惊叫一声跳起,可见了是母亲,当即咽声不敢说话:“娘、娘。”
韩氏冷笑:“你这造孽的,让为娘丢尽脸面。说什么没了李瑾轩你能考得状元,为娘那么信你,那样助你一臂之力,你倒好,由头到尾,都在骗我。竟连个贡生都未考中!”
李瑾贺生怕挨打,站的远些:“我怎的骗你了,起先说了不考不考,就在滨州做个清闲举人,母亲你偏以死相逼要我来,如今丢了脸,倒全怪我了。”
韩氏气的说不出话,喝斥旁人:“将他押住!”
下人忙去抓李瑾贺,他也不敢太过挣扎。被迫押跪地上,背上立刻挨了重重一抽,痛的他面无血色。那掸子一下一下打在身上,抽了七八回,韩氏倒先哭了起来,瘫痪在地上:“为何我如此命苦,嫁了你爹那个薄命郎。又生了你们几个不中用的,连累我一世不得安生。”
李瑾贺无力答话,刚想回身安慰母亲几句,背上伤口一扯,痛晕了。
老太太那边刚准备午歇,就听见嬷嬷来报李瑾贺被韩氏鞭打的晕死过去,急的她心口一痛,叹气:“这考不考得中,是命,怎能如此怪尚和。”
在旁服侍的沈氏小心道:“母亲可还记得那年道士说的话?说我们两房有所冲突的事?”
李老太一听,恍然回神:“我倒说为何尚和如此用功却落榜了!”
沈氏慌忙跪在地上,分外难过:“这都是我们的错,冲了大房风水,当真是该骂。”
人便是如此,若你主动认错,对方会好声好气的安慰。可若是让对方先想到这碴,就该是活该被骂了,而且骂的更重。见她扑通跪下,李老太倒是谅解,让黄嬷嬷扶她起身:“这如何能怪你。只怪我这老太婆忘了道士的叮嘱,唉。一个孙儿临考腹痛,一个孙儿名落孙山,怎会这么巧,竟是神灵阻拦。”
黄嬷嬷说道:“少爷还年轻,三年后再考不迟,老太体莫难过。”
李老太点点头,低眉思索良久,才道:“如此说来,我们该是回滨州的。只是滨州离的太远,家里没个当家男人,有事也难照应,倒想留在京城。”
沈氏微微看了黄嬷嬷一眼,黄嬷嬷了然,立刻说道:“那道士只说两房人一起家中不宁,可没说同在皇城仍会如此。奴婢琢磨着,若是寻个近些的宅子,隔一条街两条巷的,倒也方便,而且安和。”
李老太深以为然,眼里总算有了喜色:“这法子甚好,阿韵你快去找找这附近有没什么好宅子,拣个安静的,我怕吵闹。”
沈氏忙拦下黄嬷嬷,面有苦意:“母亲,虽说我们大房二房已经分家,不住在一起也合情合理。只是大哥已过世,二爷照顾兄长妻子儿女也是应当的。但若是让外人知道,这大房在京城我们还分做两家,还将老太太留在那,怕是要遭人非议了。”
黄嬷嬷笑道:“这可不容易,让老太太住二房。那大房独住一宅,如此一来,就没人说闲话了。”
李老太蹙眉思量半晌,才点头:“那便随二房住吧,在这附近的话,也不过百丈距离,无妨。也免得外头人说你们两房人的闲话,我是最听不得那些的。”
沈氏欠身:“儿媳这就去找房子,只是大嫂那……可千万别以为是二爷嫌弃他们的好。”
李老太摆摆手:“她那由我说去,为了两房风水,就委屈她了。”
沈氏又道:“大嫂名下铺子并不多,抚养一双儿女也吃力。我与二爷说说,大房的用度由我们这调拨,二爷孝义,定会同意的。”
李老太越发赞赏她有气度:“先回房歇歇吧,手才刚上了药,不可太劳累。”
沈氏笑道:“母亲厚爱了。”
伺候李老太睡下,沈氏退了出来。黄嬷嬷送她到院子大门,沈氏笑道:“嬷嬷费心了,本想和嬷嬷去外头喝个茶,我又不得闲。那就让宋嬷嬷改日请嬷嬷去茶楼喝个茶,吃些糕点道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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