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握了她的手,哽咽:“可能不再走了?”
安宁摇摇头,沈氏又问:“那何时回来?”
“女儿不知。”
沈氏叹气:“那最迟也要明年回来,明年你十五,娘为你及笄,不能草率了事。”
安宁看着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年龄了,沈氏还记得她该及笄挽发了。更是愧疚感动,混着酸涩鼻音应道:“嗯。”
沈氏又长叹一气,将两人揽进怀里,对宋嬷嬷道:“若是二爷回来,便说我陪着两个孩子睡下了。”
宋嬷嬷笑笑,这不是要打发李二爷去别处睡,若非特殊日子,也不可能这般“赶”李二爷走,当即应声退下。
李仲扬与李三妹说完话,心中颇沉,还没进院子,就听宋嬷嬷禀报了沈氏的话,也不多言,想了想:“去点何姨娘院子的灯。”
因莫白青情绪仍是不定,沈氏便依照老太太吩咐,让莫姨娘的爹娘过来陪着。陪了十多日,才平复下来。只是人瘦的不成样子,也没了往日跋扈神色。只是偶尔不注意时,眼眸里仍会闪过一丝戾气,不轻易让人瞧见。
安然和贺均平的感情愈发的好,除了在马场相见,偶尔也会一起出游。都是由清妍牵头,整个春日都在游园赏花中过去了,玩的甚是高兴。
四月的天,微微带着初夏暖意。安然去王府找清妍玩,下人答清妍刚出门,约摸很快回来,便进去等她。顺王妃也要出去,见了安然,知她与两个孩子都玩的好,笑道:“怎的不进去找均平玩,再等会清妍便回来了。”
说罢瞧着也到了赴宴时辰,便离开了。安然坐了一会,心里痒痒的,便随下人去了院子,远远就瞧见贺均平躺在长椅上,沐浴阳光下,好不自在。她轻声示意下人别报,悄悄走了过去,瞧着他白白净净的脸,合起的眼皮还带着双层的褶子,睫毛浓而长。她探头在他脖子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便见他猛地探手抓了她,等看清是她,都吓了吓。
贺均平见她小脸微白,忙松了手:“我以为是清妍。”
安然着实是被他抓痛了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清妍力气大了,这一家子的力气都好大呀,兄妹两分明都是一样的。
贺均平拉过她的手,挽了袖子看,五道抓痕清清楚楚的,低头吹吹:“不痛了。”
安然笑笑:“世子哥哥是神仙不成,吹吹就不痛了。”
贺均平笑笑:“怎的就没初见你时那般温顺了,伶牙俐齿的,我去拿些药酒。”
安然收回手,拉住他:“不痛了,你要是去拿药酒,等清妍回来还以为你欺负我。”
“当真没事了?”
“嗯。”
贺均平这才放下心来,挪了位置给她:“坐,一起赏花晒日。”
安然规规矩矩坐下,时而抬头看他,哪里有心思看这初夏时光。
实在是等不来清妍,日头又渐高,安然也不好再与他处太久,便回家了。到了家正好用午饭,吃饭时没看见李瑾轩,一问说是出去了,她也没多想。午睡起来看书,圈画了几处不懂的,想去问兄长,听说回来了,便过去寻他。
李瑾轩见了她,笑道:“又是哪儿想不通了?”
安然笑笑:“知我者莫若兄长也。”走到他一旁,问答了几处,茅塞顿开。待要走时,瞧见他腰间挂着的香囊分外奇怪,不由笑道,“大哥平日的香囊手工精制又好看,怎么这个变了花样。”
李瑾轩苦笑:“确实不怎么精致。”末了似乎想到什么高兴的事,笑笑,“可却是心意满满,比那些香囊都要好。”
安然见他语气轻和,抿笑:“是哪家姑娘送的吧。”
李瑾轩笑道:“可不就是你嘴里的坏姑娘送的。”
安然愣了愣:“清妍?”
李瑾轩点头:“早早约了我去茶楼,送了这香囊,还说若是觉得难看,就戴今日就好。”
安然心下又是一顿:“为何偏偏是今日?”
李瑾轩笑道:“好妹妹,今日是我生辰。”
安然可算是想起来了,四月十七是兄长的生辰呀。那清妍那丫头从腊月开始就在绣花然后给大哥做香囊?她竟没察觉那小丫头的心思。不知是怎么走出了书房,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浑浑噩噩睡了一觉,起来时仍游离得很。
一连五日,沈氏都发觉安然神色恍惚,吃的极少,放堂后也不去马场喂马了,一回来便躲房里。眼见着瘦了一圈,这晚临睡前熬了些清淡的粥到她房里,让嬷嬷们都在外头站着,自己去和女儿说知心话。
一进去就瞧见她趴在桌上,用剔灯杖撩着那烛芯,撩拨的明明灭灭的,连沈氏进来也没听见。
沈氏悄然坐下,身影打在安然身上,她这才回神,直起腰身唤了她。沈氏拿过杖子放在一旁,笑道:“可饿了?喝些粥吧。”
安然摇摇头:“不饿。”
沈氏默了片刻,才问道:“近日可有什么心事?”
安然仍是摇头,被多问了几句,眼眸便湿了,低头不语。沈氏轻轻抱住她:“有什么事连娘也不能说吗?”
耳畔轻声细语,叩着心弦,安然也抱了她,哽咽:“女儿真是愚钝,竟没有发现最好的朋友喜欢自己的哥哥。”
沈氏顿了顿:“清妍郡主喜欢尚清?”
“嗯。”
沈氏略有些不懂,笑着安慰道:“既然如此,那岂非很好,你们做姑嫂定不会有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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