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挣不脱他紧抓的手,面色都有些惨白:“放手……二爷待我很好,你我前缘已断,若让人看见,你让二爷和我如何做人?”
张侃说道:“我本以为李家被发配至此,会将你抛下,让人去京城打听你的消息要将你接回来,可是没想到李仲扬也将你带来了。我感激他,也明白李家待你好。你素来重情义,李家不弃你,你定不会舍弃他们。可如今你在那里,只会给他们添麻烦,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何采见挣脱不得,低头咬他手背,可嘴里已经有血腥味,却仍不见他松手,再咬肉都要撕开了,到底是不忍心,倔强的她素来不轻易落泪,这一松口,泪便滚落,打在他的手背上,低头不敢看他,只是苦苦哀求“你走吧,我不能跟你走,不要再出现了”。
张侃脸上紧绷,声音低沉:“为什么不能?你在李家是妾,我可以娶你为妻!我不在意旁人非议,有我护着你,你有什么可怕的?”
“我有女儿了……如果她的亲娘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她会怎么想?二爷就算会把我送给你,可也不会让李家的孩子跟了别人姓。”何采说到激动处,已咳嗽起来,咳的唇色全无。
张侃实在不忍,这才将她松开:“采妹,我去向李仲扬说,你若舍不得孩子,我们还可以生的。”
何采摇摇头,安平便是安平,再无人能取代。李老太过世后,她已少了许多笑声,黏着她时会说许多话。夜里与她睡在一起,还会让她盖好被子别着凉,她哪里舍得这样贴心的女儿。
闹了这么一出,连药也忘了抓,便踉跄回去了。刚进去,在院子里借着日光好做女工的周姨娘便笑着打趣她:“哟,难道妹妹会遁地飞天不成,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采强笑道:“忘了拿钱。”
沈氏见她脸色不对,唇角还有一点难以察觉的血迹,也不多问。待她进去后,便道渴了去喝茶。随后便去了何采屋里,关好了门。
何采知她心细如尘,方才那模样根本不可能瞒过她。虽说沈氏宽和,可是毕竟关系到别的男子,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坦白。
沈氏见她犹豫,淡笑:“屋里可还有钱?方才倒忘了问你。”
何采倒了茶给她,立在一旁答道:“还有。”
沈氏见她不说,直接问道:“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被谁欺负了?”
何采默了许久,才跪在地上:“求太太处罚。”
沈氏并不扶她,问道:“什么事?这般严重。”
何采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又说了方才张侃与她说的。沈氏听后,叹气感慨,又道:“我倒不知你还有这段往事,竟是冯嬷嬷做的糊涂事,拆散了你们。如今虽说李家并不显贵了,可二爷待你也好,若是换做其他男子,早在离开京城时将你送了同僚玩弄,你知感恩确实好。但你可知那秦老大的结义兄弟,就是张侃。若真是同一个人,他们若要你,怕李家也留不了你。”
何采哽声,抓了她的裙摆:“姐姐,我不想丢下安平,当初老太太将她带走,如割我肉。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又是同在屋檐却不能常见。老太太不喜我接近她,怕我抢了她的孙女,我只有唯唯诺诺伺候在一旁,只想多瞧她一眼。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老太太过世时,妾身心里欢喜,因为安平终于能回到我身边了。可这不过几个月,却又要分别,我宁可死去。求太太留下我,求姐姐了。”
说罢,便磕头求她,直叩的沈氏不忍,扶住了她:“谁又愿骨肉分离,你的痛楚我知晓。老太太那年说要带走安然,我也是几夜睡不着,一看见安然便落泪,哪里舍得。只是我们并无权势,过了这么多年张侃仍愿意娶你做妻,他待你定然不错,你去了也不会受委屈。倒不必太过担心。”
以李家现在局势,哪里保得住她,又哪里得罪得起那地痞流氓。沈氏不愿为了留一个何采,让整个李家受牵连。况且这么听来,张侃也是个重情义的。叹气:“先等等吧,我待会和二爷说说。”
何采见沈氏不肯开口留自己,以张侃的性子,离开李家只是时日问题。当即更是憔悴,怔愣的瘫坐在地上。
沈氏刚出了房门,钱管家便来报外头有个叫张侃的人有事寻李二爷。她叹了一气,让管家去请二爷,自己先去见那人。
到了外面,见了张侃,倒是长的俊秀,一点也不似想象中那样粗犷,哪里像个痞子二把手。
张侃见了她客客气气,说了一会话,见李仲扬过来了。瞳孔微缩,仍是不动声色作揖:“见过李二爷,在下张侃。”
李仲扬瞧他面生,也报了名字,寒暄了几句。
张侃这才说了要讨走何采的事,李仲扬微顿:“何采已为我生下一女,我舍得将她送走,可女儿也舍不得。”
张侃笑道:“只是庶出的,还是个女儿,说起来,是奴婢。李二爷若是愿意,过在我名下也可,我定不会薄待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可据查,李家如今并不富裕,还要养几个孩子,与其跟着你们受苦,倒不如另寻个好去处。我张侃以命起誓,一定会好好待她们母女。”
李仲扬虽说对安平没太多疼爱,可愈是经历了一次众叛亲离,就愈是知晓在自己落魄时未离开的人更应珍惜。
张侃又说道:“我与采妹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因故分开。如今再聚,还请李二爷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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