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坐完月子出来,每日抱着孩子疼极了。周姨娘见她这模样,便打趣她:“郡主倒忘了,你那日可是喊着讨厌他们,再也不生了。我瞧着,你倒是还想再多生几个。”
话落,沈氏笑了笑:“你就是嘴皮子太像刀子了,怎能这样吓她。生过孩子的人都知道,那痛的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更何况还是接连三个,我当时在一旁都吓的不轻。”
清妍笑道:“没事,娘,都过去了,想一下其实三个也挺好的。痛一回,却可以开心一辈子。”
沈氏笑笑,这话的语调虽然还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可却也有了做个好娘亲的心思。
安平抱了外甥女,逗她玩。那两个外甥她到现在还没抱过,总觉得一见到他们就想起自己的“弟弟”,不喜欢,还是姑娘好。她小心翼翼抱着,看她时而呷巴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睡觉,一点也不闹腾。
沈氏笑道:“要是抱的累了,就给奶娘吧。起先抱不重,可抱的久了,胳膊可就酸了。”
安平抬头笑道:“一点也不累,她乖着呢。等她睁眼会认人了,我就教她说话。”
周姨娘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说话。”
“慢慢学嘛,我要每天带着她,然后教她喊姑姑。”
宋嬷嬷失声笑笑:“这可不得了了,这是要跟少爷少夫人抢爹娘的地位呀。”
众人也是笑笑,安平可毫不在意,抱着外甥女开心得很。
瞧着天色快至正午,沈氏让她们去备饭,等吃过饭,便和宋嬷嬷去买针线。说是买线,其实是去酒楼见一个人——何采。
两家人住的地方稍远,平日又都是深居简出,因此自从何采离开李家后,倒也没见过几回。安平又不大愿意说她的事,自己也碍于李仲扬,不好多问。如今一算,自上次见了后,已有半年光景。
伙计迎她进了厢房,看见何采,更是明艳照人,哪里还有当初在李家时的沉沉阴气。
何采听见声响,见是沈氏,起身欠身:“姐姐。”
沈氏抬手轻扶了她,淡笑:“如今不似往日,不必多礼。”
何采说道:“若非姐姐宽仁,也没今日的何采。”
她初进李家门,虽然有老太太撑腰,但是毕竟常年远居滨州,如果沈氏真要处置她,也不是没有办法的。那时她心灰意冷,想着死也无妨,些许折磨又算什么。后来想想,当年可做了不少对她不敬的事。这点敬重,不得不有。
两人寒暄一番才坐下,婢女斟茶,小二也陆续上菜。
沈氏瞧她气色十分好,肤色更是娇嫩,怕是日子过的的确顺心,倒也替她高兴。只因当初她嫁了张侃,却还记得整治大房,如果不是她出手,那侄子李瑾贺得了出息,指不定又要用什么坏手段。
两人都吃的不多,说了一会闲话,何采才说道:“今日邀约姐姐,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沈氏淡笑:“妹妹说吧。”
何采说道:“安平明年便及笄了,我已非李家人,不能插手这事,也不能为她的亲事做打算,还请姐姐多费费心思,何采感激不尽。”
沈氏心中感慨,都是为人母亲,她自然也懂这心思。早早就为女儿求了份情,她也喜欢安平,当然不会胡乱将她打发出去,点头道:“妹妹放心便是,虽然以李家如今的家世嫁不了太好的人家,但也不会马虎寻个粗糙人家的。”
何采忙声道谢,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没说。那犹豫神色哪里能躲开沈氏的观察,笑道:“妹妹还有什么话说,只管说来听听。”
何采那惯有的微凉面色染了淡然笑意:“今日妹妹带了些礼来,又怕姐姐觉得我是个庸俗之人。”
话落,身后的婢女已将手里一直抱着的匣子放在桌上,何采说道:“里头有一些银票和金票子……二爷是个读书人,家里上下也没经商的,妹妹早想拿些钱财,又怕二爷折不开面子,如今趁着安平的事,又想到两位姑娘前后出嫁约摸也费了不少银子,这些可否请姐姐收下。”
沈氏轻摇了头,笑道:“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原些从京城带来的钱的确也用了不少,只是两个姑娘出嫁,实际得的贺礼也不少,倒并不艰难。这些钱妹妹还是收好吧。”
说起来安然和安素出嫁,李家确实没怎么花钱,嫁妆虽然丰厚,但是两家的聘礼也不少。最主要的是,何采到底是从李家出去的妾侍,要她的钱,让别人知道,也是打脸的事。
何采也猜到是什么原因了,否则她也不会想了几个晚上,到底是怕安平受了委屈,才带了过来,却也做好了沈氏不愿接受的准备。
两人又说了会话,便散席了。
从厢房里出来,下了楼,沈氏便见门口停着的大马车下来一人,那高瘦的男子不正是张侃。
张侃待沈氏也客气,见了面便问了好,随即搀了何采的手,等她上了车,自己才俯身进去。每个动作都体贴细致,沈氏看了一会,也明白为何那样沉冷无朝气的人,会变得如此夺目。
宋嬷嬷问可是要回去了,沈氏想了片刻,笑道:“去买糖泥人,安平最喜欢吃那个。”
她待安平好,何采也会对李家好。一半是想尽做母亲的爱女之心,一半是身为嫡母的持家之心,公私皆有。
安然的临盆期约摸是在四月中下旬,如今还未到三月,肚子的动静已经很大。身边没下人在的时候,安然便会拉着宋祁告诉他今天孩子又踢了她几次,日后出世肯定是个调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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