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李阿香闻声停下动作,探过来一瞧,“你这伤口好深,去包扎一下吧,不然到时候血滴在纺线上,一匹布都要废掉,更是得不偿失。我看你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顺便休息一下吧。”
温含卉点点下颌,找黄超说明了情况,坐在中庭里休息。
期间,她用手托住脸颊,唉声叹气,陆安说的没错,她的工钱从来都是月光的,存钱不现实,因为这点钱都是用来买柴米油盐这些生活必不可少的家用,他们已经够拮据了,不能再节流了。
不能节流,那就只能开源。她以往倒是经常拿着自己的刺绣上胡玲的手作坊换钱,可是刺绣需要布匹和织线,从前能在家里拿,如今的情况,她根本没钱备齐这些用料。
温含卉想着想着,脑袋都大了,连自己包扎后的手掌都觉得愈发疼痛。
这时,后院的沓沓作业声传进温含卉的耳朵,她心一动,就想溜到后院找陆安,毕竟她是为这个家在辛苦干活而受的伤,想要得到陆安的安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温含卉踱步到后院门栏边,仰头探眼,找寻陆安的身影。
后院负责整个纱线制作的过程,所以有人轧棉,有人弹棉,有人纺纱,有人浆纱,童工众多。可是她一眼就捉到了那个属于陆安的清秀背影。
他头顶夏日后背被汗水浸湿,正打着赤脚,腰肢环着一个吊工用弹花锤在弹棉。棉花像白雪一样飘在空中,而后又缓缓落下。
温含卉看着那些棉花像白雪一样飘在空中,而后又缓缓落下,脑子里忽然就灵光一闪,陆安在后院制作纺纱,而她在前院踩纺布机织布,刚好他们两个人分工合作就能凑齐布匹和织线,有了这两样东西,她就可以重操旧业,缝制刺绣卖钱,这不就有钱了吗!
思及此,温含卉心情雀跃,迫不及待的想把陆安喊过来。
另一边,陆安好似跟她心有灵犀般,目光往一旁瞥,就瞧见温含卉站在后院门口朝他摆手。
陆安面颊有点发红,他停下动作,拂去鬓间的汗,立马小跑着过去,嘴角克制不住扬起来,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她。
温含卉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赤脚,脚背都给太阳晒红了,脚底全是黄土“你鞋呢?”
陆安指指一颗干燥的大树,一双崭新的鞋优哉游哉地躺在树荫底下乘凉呢。
温含卉当即命令道,“给你买鞋是用来穿的,不是用来供的,去给我把脚洗了,然后把鞋穿上!”
陆安脸一红,跑去接了盆山泉水,把脚洗干净后穿鞋跑回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温含卉对上他的眼睛,忽然就笑了,她先是把自己纱布包扎后的手摊在陆安眼皮底下,“我受伤了,原本是想听你安慰我一下,可是现在不用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温含卉很快便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给陆安。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布料主要是丝,棉,麻三种。丝原料获取困难,工艺复杂考究,就像我们买不起书生穿的蚕丝锦衣那样,普通百姓一般买不起这种蚕丝织物。麻织品虽然便宜耐用,却不利于刺绣,观赏性没有丝和棉高,一般来买刺绣品的人都会选择棉布绣品。
如今正是棉桃盛开的时节,我每日出门都能瞧见山上盛开的棉絮,虽不比纺织坊里用的木槿棉花,但只要处理得当,手感和成色都相差无几。
我们只需要薅一些回家,就可以开始我们的开源生财大业了!当然,工具我们也可以自己造,我出生在成衣坊世家里,早就对这些工具的构造烂熟于心了!尤其是家用的器具比纺织坊里的可是要简单不少,我今夜就可以把图纸画出来!”
她讲这起自己的计划,滔滔不绝,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陆安听完,重重的点了点头,“温含卉,这完全是可行的计划,你简直太棒了!”他毫不吝啬自己对她的赞美,一双眼睛真诚的看着她。
温含卉揉揉他脑袋,抬眼见后院其他的童工在瞥眼打量着他俩,她怕陆安开小差太久招致不满,朝他摆了摆手,“总之,我一定会把给你买衣裳的钱赚出来的。我也没有其它事,你快回去忙吧。”
那天放工,两人火速回到家,背着两个竹筐,向山里出发。
陆安找到那片盛开的棉桃树林,把竹筐放在地上,灵活的窜到树上,摘下一朵朵乳白的棉桃。
温含卉就在地上接,直到接满两大竹筐,两人才乘着月色归去。
山路崎岖,温含卉走不惯,一不小心就踩在木枝上险些摔了一跤,索性是被陆安扶稳了。
陆安特意把那根木枝带回家,当晚就把它变成了灶台下烧火用尽的灰烬。
温含卉用完膳后,和陆安一起坐在后院剥棉桃,扎棉花,把里面的棉籽都剃出来。
完工后,温含卉把所有扎好的棉花倒回竹筐里,而粽蓉蓉的棉籽都铲起来准备扔掉。
陆安看着那些棉籽,灵机一动说,“我们留一些棉籽栽在后院里,若是种活了,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跑到山里去摘棉桃了,直接在后院即取即用,岂不美哉?”
他说干就干,在后院圈出一块地方,跟温含卉说,以后这就是种植区。
温含卉干了一天活,不似陆安那般有用不完的精力,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边揉肩膀边回寝间,“一切就交给内务大臣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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