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雅漾等人回到庙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江一凡,只有地上有一堆已经凉了的柴灰,众人不禁忧上心头。
“董玉,昨天你们来时可还见着别人了?”苏雅漾询问,董玉因她救了自己一命,心中感激,也不像之前对她那般厌恶。
“不曾见到人。”董玉道,又思忖了一会,才说:“不过这边是常有人来的。”
“常有人来?”苏雅漾自是一脸困惑。
“是啊!娘娘恐怕不知,这嵊州城中瘟疫肆虐。守城的人只准人进,不准人出,城中一旦发现有人染上瘟疫,便会将他们赶走。”董玉叹了一口气道。
“怎么会这样?”苏雅漾愁眉。不敢相信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嫂,是真的,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几天了,我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这么冷漠。”葆宜不由得叹气,她亲眼看见子女将自己染病的父母赶走,满头白发的老人跪下来祈求,却被自己的孩子用木棍打走。
看见有人施粥,为了能抢一碗。人们互相推搡,最后竟有人被活活踩死,看见孩子瘦骨如柴的坐在路上,哭着喊爹娘,他的父母却将门紧紧的关着,这些天,若是没有董玉一直在她身边护着她,可能她已经没命了。
她甚至希望自己跟他们一样染上瘟疫,便在这个地方终了此生也好,人性是那样的可怕,她相信的人竟欺骗她,她敬重的人却是歹毒非常的人,她已经不知道在这世上活着还能相信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苏雅漾走到墙边,一把扯掉那些枯草,才发现那一排全是人,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年纪有老有小,脸上全是瘢痕,看上去格外吓人,苏雅漾自是知道这些人便是感染瘟疫之人。
众人似乎受了惊吓,脸色惨白,睁大了眼睛看着苏雅漾,因为太过瘦弱。眼窝深陷,眼睛显得格外的大。
“请问一下,你们可曾见过一个这么高,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苏雅漾用手比划着,小心翼翼的问。
众人如是商量好了一般摇着头。
“不对,你们一直呆在这儿肯定有看到,为什么要骗人?”青月站了出去,苏雅漾伸手制止了她。
“大家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是一个大夫,我能帮助你们。”苏雅漾柔和的看着众人,语气也极其温柔。生怕惊吓了这些人。
见所有人都没有反应,青月在一旁又气又急,要是太子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小姐该怎么活?虽然小姐从来没说过她对太子殿下的情谊,但她知道,在小姐的心里,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太子,她甚至可以为他去死。
虽然她不太理解,但她也愿意为了自家小姐去死,这种感觉她能感受得到。所以无论如何,太子不能有事。
“小弟弟,你到姐姐这边来。我给你看看好吗?”苏雅漾伸手想去牵那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小孩却害怕得不断后退。
青月实在看不下去,只得走了出去,再待下去,她担心自己会生气,葆宜和董玉因为都受了伤,生怕被感染,也都走了出去。里面就只剩苏雅漾。
门外,青月抬头看了一眼董玉,本想走开,却想到苏雅漾说的话,又想这个人是平阳侯,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毕竟是吃皇粮的,更何况他和公主走得这么近,肯定得罪不得,便主动挪了挪位置,董玉扶葆宜坐下,便问她:“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
葆宜摇了摇头:“我不饿。不用了。”董玉没有说话,只好坐了下来。
里面,苏雅漾从怀中掏出一个饼递给那孩子:“不要害怕好吗?”说着自己咬了一口那饼,那孩子看着那饼。眼里突然有了光芒,他已经饿了几天了,再不吃东西便会饿死,如今看见有吃的。自不会管有没有毒,只是他不敢上前。
“这个给你。”苏雅漾将饼递了过去,那男孩终于深处脏兮兮的小手将饼接了过去,随后便大口吃了起来,旁边那些比他大一些的小孩全都过去抢。
“宝儿,不要去,当心有毒!”一个老太太喊着自己的孙儿,她和孙儿都是被自己的儿子撵出来的,祖孙相依为命。
“宝儿他奶奶,就让孩子吃吧!就算有毒,毒死总比饿死,总比活活被痛死的好。”另一个老太太开口,语气里满是绝望,她现在恨不得能有人给她一瓶毒药让她吃了去,可惜她找不到。
她想死,撞了几次头。都没死,想跳井,却被人拦住打了一顿,说她想要污染井水,害死所有人,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宝儿奶奶听了这话,便隐隐啜泣起来。
“老天爷啊!你为何不长长眼,这些孩子。他们还那么小,那么小……”宝儿奶奶喊着,老泪纵横。“如果有什么报应,那就报应在我老人家身上,我也活够了,可是这些孩子,他们才几岁啊!几岁……”
她这一哭嚎,便将众人心底的心酸引了出来,大家哭做一团,苏雅漾见此,更觉心如刀割,只怪自己没有早些到来,可是她明明让南沐在水中加了药,然后熬粥分发给所有人,为什么他们的病情还会加重?而且还饿了这么久。
“大娘,你别哭了,我给你看看吧!我是大夫。”苏雅漾伸手去拉了宝儿奶奶的手,宝儿奶奶抬起眼看着她,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反正也活不久了,你就看吧!”老太太站起来,一步步的挪到苏雅漾旁边,苏雅漾给她把了脉,又查看了眼睛,舌头和耳朵后面,又看了指甲盖等地方,便大概知道病情有多严重了。
“姑娘,你还是走吧!省得传染给你,我们这病,一不小心便传染了,是上天要惩罚我们啊!人又怎么能赢得了天呢?”老人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苏雅漾将她扶在草垛上坐着。
“各位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们的。”苏雅漾道,众人见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子,自是不相信她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一群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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