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咱们爷俩，你跟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轩姨了？”我很认真的看着我爸。
    我爸只是笑了笑，身体后仰，仍然逃避的说道：“你个小屁孩，大人的事情你别老瞎打听。”
    “我知道，在你们当父母的人眼中，不论到什么时候，我们当孩子的永远是孩子。但是也得分什么事情，我亲爹的幸福，我总有权干涉吧？要不然你就压根别认我，既然你认我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我跟我爸说道。
    我看我爸的动作是想从兜里掏烟，我就制止他说道：“高级病房，别抽了。轩姨这边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跟我念叨念叨。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确实想跟她往那方面发展，我也好跟我丈母娘打声招呼。刘翊雪的妈妈跟莫轩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二十多年的朋友。肯定能帮你说得上话。”
    我爸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朝我摆摆手说道：“如果我真的想跟莫轩怎么样的话，用不着任何人帮忙。你在追女孩的时候，用别人帮忙了吗？”
    “当然没有。”除了一个粟米，算是刘翊雪帮她打开了心结。其他的女人，都是我自己以真心换真心换来的。
    “这不就结了？”我爸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很大，很明亮，似乎是他这张脸上唯一还年轻的零件了，他说道：“莫轩啊，真的是个好女人。而且，她跟当年你妈，太像了。那火辣的脾气，和作为男人才会有的自尊，真的让我在她身上找到了你妈的影子。所以我现在不知道，我是把她当作莫轩，还是当作你妈。”
    我被我爸绕来绕去的都有些糊涂了，我苦笑着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不管是我妈还是莫轩，她都是一个女人吧？你要的就是找一个女人搭伴过日子，你喜欢她，她喜欢你，这不就够了？而且你都这把年纪了，你心里固守的那份东西，该放下就放下吧。”
    “我放不下。在我考虑清楚这个问题之前，我如果真的跟莫轩挑明了，那是对我们俩不负责。当然，我这把年纪了，又有着那么多的经历，我对不对自己负责无所谓，可是你轩姨是个好女人，我必须得对她负责。”我爸十分严肃的说道，我知道在他心里我妈那独一无二的位置，不是别人能轻易攻破的。
    我没有顶风而上的劝他，去帮他做决定，我只是问道：“那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知道，你对莫轩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我必须得提醒你，你们俩年龄都不小了，还有多少年能让你们耽误？我再说句不好听的，你也说了，轩姨是个好女人，你就不怕因为你的犹豫不决，而耽误她吗？”
    我爸被我说的没话了，他不知道该反驳我，还是该顺着我说。没办法，涉及到真挚的感情的时候，人往往是无法理性的去看待问题的，尤其我爸本身就是一个重情重义，优柔寡断的人。他不怕伤害自己，他只怕会伤害到莫轩。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儿子啊，我怕的不就是耽误人家吗？”
    “那你现在光吊着人家，跟莫轩像夫妻俩一样。如果到最后你俩没成，那回过头来看，你们俩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就是你在耽误莫轩的年华，浪费她的感情。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作为你儿子，我妈没了二十多年了，我肯定支持你给我找个后妈。可我绝对不支持你，去耽误莫轩。”
    我爸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儿子，这事情啊，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跟莫轩之间还隔着一层什么，你很清楚。”
    我身体一怔，试探性的问道：“你说...饿狗的事情？”
    我爸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自打我跟我爸相认了以后，我的印象中，我爸好像就一直在笑。他很少露出严肃的表情，可见一旦他严肃了，事情也就变得十分严肃了。莫轩的哥哥一家的事情，真的能成为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阻碍吗？
    “爸，我觉得，你没有必要给自己弄的这么累。以你的手段，想把这件事情彻底瞒住轩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你要知道，除了那么几个人，没有人知道饿狗是两个人的，没有人知道你楚逍遥是饿狗的另一个老大。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瞒住轩姨一辈子的。这不应该阻碍...”
    “住口！”我爸皱着眉头打断了我，然后瞪着我说道：“儿子，你记住，男人啊，有些心眼能玩，有些心眼不能玩。尤其是面对一个你真心喜欢的女人的时候，你跟她玩心眼，你会有一种十分深刻的负罪感。这件事情我不会瞒着她，如果我俩真的发展到要捅破窗户纸的那一刻的时候，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到时候不论她是原谅我，还是一枪打死我，我都认了。”
    我爸的话语说的很霸气，让我心情有一丝澎湃，对啊，这才是我爸啊！如果换了是我，我肯定也不会瞒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到了我爸的身上，我反而给他出起馊主意了呢？
    我冲我爸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但是，客观来说，这件事情跟你的关系又有多大呢？下达命令的是江叔，执行任务的是十二杀，这...这不是我在给你找借口逃避，这都是事实啊。”
    “孩子，江山的命令，跟我的命令有什么区别吗？就像你说的，执行任务的是十二杀，但是当莫轩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不还是被她拿枪指着头吗？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些天我对莫轩的了解，其实她是个非常简单的女人，她的人生信条只有一点，那就是你对她真心好，她就对你真心好。所以这件事，不论是你江叔的命令，还是我的命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手下杀了她哥哥和嫂子。”
    “爸，我觉得，事情还是有待商榷的。你跟轩姨实话实说的时候，你也得交代清楚她哥哥的累累罪行啊？咱们饿狗是不会平白无故杀死任何一个好人的不是吗？”
    “解释当然要解释，但是至于听不听，那就是莫轩的事情了。可是我的原则我不会放下，那就是她哥哥、嫂子的死，我对她没有任何的愧疚。她哥哥做的那些违法的事情，够判二十次死刑了。如果她哥哥不死，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遭殃。饿狗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执法部门，而她哥哥就是一个罪犯，我们不收了他，早晚也要折在别人手里。”
    听到这里，我就跟我爸开玩笑的说道：“哎，老头子，你说，如果你现在突然发现莫轩也贩毒了的话，你会怎么办？”
    我爸坚决的说道：“不可能，莫轩绝对不会碰那些东西。”
    我搂着我爸的肩膀说道：“我这不是说如果吗？如果你现在发现了，我想听听，你要怎么办？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杀掉这个有可能成为我后妈的好女人呢？还是放她一条生路呢？”
    我爸笑着说道：“我会选择跟你轩姨一起，然后看你江叔是否愿意放过我们两个。这样大家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这句话说的多好听啊？只可惜，莫轩是听不到了。但是我跟我爸都心照不宣的笑了出来，然后伸出拳头相撞了一下。
    我爸又问道：“哎，臭小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莫轩要是真在一起了，我要不要退出饿狗呢？”
    只是这个时候，走廊的拐角处，发出了一个声音，好像是护士的声音：“您好，您要找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