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号t-54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他们的车长老赫姆斯特拉探出半截身子望着左右两侧被摧毁的建筑。老头很感慨的对哲列洛夫说道:“前面街角有一家啤酒馆,1930年那里有上好的白啤酒和烤肠,希望那些天杀的美国佬没把那里给炸了!”
说实话,哲列洛夫都有些佩服老头,竟然能在一片废墟的柏林找到曾经去过的小酒馆,这方向感也忒惊人了吧。
让老头感到很遗憾的是,他很中意的那家比酒馆已经在空袭中被夷为平地了。具体的说大半个街区都消失了,就像被铲掉了一样。
“那里有蛮多美好的回忆的,”老头相当的感慨,“再也喝不到最正宗的白啤酒了,哎!”
打断老头自哀自怨的是一声炮响,对面那个街区的一片废墟当中冒出了一团烟雾,然后就是当啷一声,888号的正面装甲被击中了。
“准备战斗!”老赫姆斯特拉喊了一声,这一声主要是对身后的步兵已经其他车组喊的,他们离888号还有一段距离,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喊了一嗓子之后,老头飞快的合上了舱盖,并向哲列洛夫发出指示:“三点钟方向,断墙后面!应该是pak40。用燃烧弹!”
攻入柏林城区之后,相当一部分车组就将普通榴弹替换成了白磷燃烧弹。因为坦克手发现在城区作战普通榴弹的效果并不好,反倒是白磷燃烧弹相当的给力,就算没有直接命中目标,飞溅的白磷也能让德国丧失抵抗能力,尤其是对付封闭空间里的敌人尤其管用,就是后面跟进的步兵相当的有意见,因为死于白磷燃烧弹之下的尸体实在是太恐怖了。
轰隆一声,燃烧弹在废墟之间爆炸,一瞬间大量的白色烟雾就蹿了起来,然后就是持续不绝的惨叫,可怜的德国炮兵嘶声力竭的惨叫着逃出炮位,他们的大衣、皮肤都在冒烟,那正是恶魔一样的白磷在起作用。
“让他们解脱!”老赫姆斯特拉命令道。
哲列洛夫点点头,操纵并列机枪向燃烧中的德军打了几个点射,很快这些德国佬就安安静静的倒在地上继续燃烧了。被白磷燃烧弹大面积命中的人几乎没有拯救的可能,白磷会一直持续不断的燃烧,一直烧到骨头里,进入皮肤之后,当血液中的水分给它们适当的刺激之后,它们会燃烧得更加猛烈,可以说就跟凌迟一样恐怖。这样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击毙他们可能就算最大的人道主义了。
甚至在红军当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老赫姆斯特拉一样怀有人道主义,对于德军的仇恨已经深入了红军老兵的内心,那些艰难的从1941年走过来的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看着德国兵被活活烧死,看着他们在地狱中挣扎是很多老兵的业余爱好。
不过老赫姆斯特拉自认为是个贵族,哪怕是苏联现在已经没有贵族了,但是老头始终认为贵族的精神是不死的。他一直以贵族式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给予敌人最基本的怜悯,就是他的人生信条。
“继续前进,小心搜索!”
老头下达了指示。他才不相信这一片废墟里只有一门反坦克炮,德国人没有那么蠢,他们布置阵地的时候是相当的专业,绝对是一片连一片,火力互相接力互相掩护,接下来前面绝对是龙潭虎穴。
只不过这一次,老头的估计稍有偏差,向前走了进一百米,也没有再次遇到一点儿抵抗。说实话,这真的很不正常。
“德国人的水平退化了?”老赫姆斯特拉暗自问道。
不过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德国人在诱敌深入,也许德国人的胃口很大,准备一口气将他们这个车队全部吃掉呢?
可事实很快就证明老头错了,就在老头仔细的左右搜索时,一堆瓦砾当中突然跳起来一个人影,德军的鼠灰色军服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中实在是太不显眼了,尤其是这个人影还那么矮小。
他举着铁拳朝888号来了一发,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挑起来太猛烈了动作过大导致技术动作变形,还是他的技术本来就很蹩脚,这枚铁拳嗖一声就从888号炮塔上掠了过去。
饶是如此,老赫姆斯特拉还是被吓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的就要命令哲列洛夫生撕了那个德国鬼子,只不过当他透过潜望镜仔细的看了看这个敌人之后——放弃了。
因为这个德国鬼子实在太特殊了,他根本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他穿着一套成年人的制服,袖子和裤腿显得那么长,尤其是裤腰和衣服的下摆,显得又宽又大,不得不用武装带绑在身上。这个小小的敌人似乎没有料到准备良久的一击竟然会打飞,一时间他竟然愣在了当场——忘记了逃跑也忘记了找掩护。
如果是以往,老赫姆斯特拉会毫不犹豫的命令哲列洛夫开枪,将胆敢向他们开火的敌人打成筛子。但是这一次,老头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愿望,哪怕是这个愣愣的小子在呆了片刻之后才想起这是战场还需要战斗,他从腰间的枪匣子里逃出了一只鲁格手枪,站在那啪啪啪的向888号猛烈开火,弹头撞在炮塔上叮里当啷的响个不停。
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但是888号肯定不会有损失,这个小小的敌人又一次呆立在了战场上,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888号缓缓的从他身边驶过,老赫姆斯特拉摇开舱盖,探出身子用德语对那个小小的敌人吼道:“快滚,回家去,这里不属于你。再让我看到你,就打死你!”说着老头扔下了一块巧克力合上舱盖继续前进。
小男孩呆立在了现场,大概是身为男人的尊严遭到了老头无情的冒犯,很快他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他就站在那里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红军所有的坦克、装甲车驶过他的身旁。
多年以后哲列洛夫回忆道:“柏林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那个孩子,他的哭声触及到我灵魂里最柔弱的部分,我不知道他是否安全的离开了,但我也没办法去帮助他,哪怕他确实是个孩子,但也是敌人的孩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他平安的渡过这场噩梦,然后忘掉这一切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
在柏林,这样的孩子为数不少,在纳粹最后的时刻,这个邪恶的政党发动了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负隅顽抗,哪怕是孩子也不放过。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像上面那个那么走运,因为并不是每一个红军战士都像老头那么绅士和有耐心。这些从乌克兰、白俄罗斯一路走过来的战士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有的人丧失了兄弟、有的人丧失了挚友,而漫长的杀戮生涯又消耗掉了他们绝大部分耐心,对于任何胆敢向他们开火的目标,他们一般都不会客气。
所以有那么一部分可怜的孩子就被无情的纳粹当做了炮灰,不得不说这是个悲剧。不仅仅是孩子,纳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力量,比如说相当一部分的柏林妇女也加入到了抵抗的队伍,而这些可怜的女人甚至比上面那些孩子更为悲剧。
888号继续前行,穿过一幢倒塌的楼房之后,老赫姆斯特拉的潜望镜里出现了惊悚的一幕,一个光着脚披头散发的女人就站在街道中央,她是那么突兀,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老头以为这是白天见鬼了。
是的,这个女人确实有点儿恐怖,浑身上下都带着低气压,尤其是那双赤足,请注意这可是冬季,柏林的冬天也是零下好几度的。在这样的天气里光着脚站在雪地里,正常吗?
老赫姆斯特拉又一次探出了身子,对这那个痴痴呆呆的疯女人喊道:“走开!听到没有,走开!”
就在说话的当口,枪响了,老赫姆斯特拉感觉左臂中了一弹,他赶紧刺溜一下滑进了舱内,大喊:“有埋伏!”
他的话音刚落,左侧街道的尽头传来了轰隆一声,一发穿甲弹当啷一声砸在888号的炮塔上被弹飞了。
“三点钟方向,反坦克炮!”
老头一边喊,一边咬牙切齿的包扎伤口,很显然,这就是故意的。那个该死的女人就是德国人诱饵,她的作用就是让他们的坦克停在规定的位置,好为反坦克炮创造射击的机会。甚至这帮货还埋伏了狙击手,刚才如果不是对方手潮打偏了,老头估计就是个死人了。
当然,老赫姆斯特拉并没有发现,他胸口由最可爱的孙女安吉丽娜送给他的十字架正在隐隐约约的发光。并不是德国人打偏了,而是某仙人的护身符起了作用。
“那个婊.子呢?”老头有些气急败坏了,他大声嚷嚷道:“老子要将她撕碎!”
呃,恐怕有点困难,在枪响的那一刹那,赤足女人转身就跑,躲进了废墟当中连影子也看不到了。这使得老头只能将全部的火气都发泄在那门反坦克炮上了。
“开炮,炸死那些杂碎!”
老赫姆斯特拉真的很生气,原因也很简单,德国人的做法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一直以来老头认为战争是男人之间的事情跟妇女儿童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而现在德国佬已经丢掉了一切尊严,竟然可耻的将妇女儿童也卷进战争当中,这对他来说是决不能容忍的。
生气的老赫姆斯特拉是非常恐怖的,在他的指挥下888号开始变得狂暴起来,100毫米滑膛炮不断地喷射着火焰,将对面的一切都夷为平地。那门可怜的反坦克炮和炮手一眨眼就被爆炸和浓烟覆盖了。
“老爹的火气很大啊!”
跟在888号后面的车组议论纷纷,以前的老赫姆斯特拉虽然也会发脾气,也会跳脚骂人,但像今天这么低气压还是没有的。很显然,现在的老头憋着一股子狠劲,似乎想把柏林夷为平地。
车队摧毁了德国人的反坦克炮之后就继续缓缓前进,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电台里不断传来被救援部队的求救声,德国人对他们的围攻越来越猛烈,各种武器轮番上阵,真心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只不过老赫姆斯特拉他们的解围之路也不顺畅,德国人的阻击也是相当的顽强,每隔几秒钟就有德国枪手从道路两侧的残垣断壁或者破损的窗户里探出身子朝他们猛烈射击。而且他们还不断地搞出一些让人咋舌的新鲜花样。
比如说,老赫姆斯特拉正在向一个火力点中的敌人猛烈开火时,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会忽然冒出一个妇女,她惊慌失措的闯进火力范围,似乎是被吓坏了。
绅士精神的老赫姆斯特拉自然只能停火,虽然之前的那一幕让他很恼火,而且他也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德国人搞出的鬼把戏。但本能制止了他朝一个毫无威胁的女人开火。
当德国人的火力点顺利转移之后,这个女人也巧得不能再巧的脱离了战场。然后当888号前进了不到100米,遇上另外一个火力点时,类似的情况又会再次上演。不用说这个女人就是掩护德军撤退的幌子而已。
这让老赫姆斯特拉几乎七窍生烟,他在炮塔里大发脾气:“这些渣滓,我太高看他们了,他们已经丢掉了身为战士的荣誉感,已经堕落成了可耻的小人,混蛋!该死!”
别看老头骂得厉害,但是当那个女人第三次出现的时候,他依然不忍痛下杀手。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怜香惜玉。哲列洛夫已经被激怒了,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他们的前进速度被严重的拖延,而且在刚才的对射中,有战友还中弹。而这个****竟然一点儿罢休的意思都没有,真当他不敢开火吗?
塔塔塔……塔塔塔……
哲列洛夫打了两个短点射,子弹分布在那女人周围,很显然这就是哲列洛夫最后的警告了,如果这个女人就此罢休,那么他也就咽下这口恶气。否则,接下来他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很显然,这个女人没有罢手的意思,她依然用拙劣的演技去演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形象。不过这不可能骗过哲列洛夫,不等老赫姆斯特拉的命令,他瞄准那女人狠狠地开火了。
一连串机枪子弹狠狠地将那个女人打倒在地,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混蛋,你在干什么?”老赫姆斯特拉火了。
哲列洛夫却冷冷地回答道:“我在战斗,我在拯救我的战友!”
面对这样的回答,老头也只能长叹一口气,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当哲列洛夫开了一个头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当再有‘平民’误闯战斗现场时,红军会直接开火,不管是真还是假,先杀了再说。
当这一招不管用了之后,德国人展现出了最后的疯狂。妇女儿童甚至是老人拿起武器开始攻击红军,从他们狰狞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是真的不喜欢俄国人。
哲列洛夫后来回忆道:“我可以理解。毕竟前一天盟军才将这座城市炸了一个底朝天,他们的家、他们的亲友可能都死了。很自然的他们需要一个仇恨的目标,而这时候纳粹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我们造成的,很自然的他们就会朝我们发泄了。”
当被问及是否会原谅这些可怜的人时,哲列洛夫回答道:“我不需要原谅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原谅的,战场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他们朝我们开火,很自然的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会对敌人手软的!”
哲列洛夫确实没有手软,他猛冲猛打,不管朝他开火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孩子,只要他们开枪,那就是敌人。杀死敌人他不会觉得任何内疚。
这一路上的战斗是相当的残酷,德国人是尽全力的阻击,而红军这边也是全力开火,枪声、炮声、爆炸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红军几乎是碾碎了一路上所有的障碍物。
“各单位注意,我们已经接近友军了。”老赫姆斯特拉在电台上呼喊着:“注意目标识别,不要误伤友军!重复一遍,注意目标识别,不要误伤友军!”
这一片战场或者说这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尸体,有红军的但更多的是德军的,起火冒烟或者忽然爆炸的车辆更是稀松平常。很显然两军进行了反复的拉锯和缠斗。
前进了几十米,老赫姆斯特拉终于看到了第一个活人,一个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脏兮兮的上士正躲在弹坑里捆扎伤口,据他所说,他的排已经被打完了,他是排里最后一个活人。不过他很镇定的说道:“我们挡住了敌人,完成了任务。同志,请你们快点前进,前方两百米处的二排正在遭受敌人的猛攻,他们那里更需要你们!”
说完,这名上士继续捆扎伤口,然后给机枪重新装上了一条弹链,看他的意思这是要继续固守阵地。
“留下一个班协助……协助他固守阵地。”老赫姆斯特拉眼泪都要下来了,多么可爱和英勇的战士啊!
前面的情况确实很严峻,大约一个连的敌人正在围攻一个班的战士,这个班不用说就是二排了,很显然,他们也几乎被打光了。当888号抵达现场用猛烈的火力轰走了德国人之后,这个班的战士发出了一声欢呼。
“同志,你们来得太及时了!”该班的班长动情的说道,“你们要是再晚来一点,我们就只能集体壮烈了!”
“前面是什么情况?”老赫姆斯特拉问道。
“情况不妙,连长他们据守在百货大楼里,只有那幢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才能抵挡德国人的装甲部队,我们的攻城突击炮被摧毁了,一个该死的德国****抱着炸药包……你们千万要注意,不要对德国人留手,杀光他们!”
喘了口气,这个班长继续介绍道:“你们还要注意敌人的坦克,敌人有虎王、还有更大装甲和火力更强的超重型坦克。”
告别了这名英勇的班长,老赫姆斯特拉带着三辆t-54继续上路,按照他的吩咐,三辆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缓缓前进。拐过街角是一片开阔的广场,然后老赫姆斯特拉看到了所谓的百货大楼,这幢七层楼高的建筑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顶层已经被英美的轰炸机炸塌了,落下的碎石将一辆电车压扁了半截。
整幢建筑没有一堵墙和一扇窗户是完好的,所有的墙壁上布满了弹洞,看上去就像蜂窝。隐隐约约能看到这些蜂窝里有人影活动,时不时的一个破口里会伸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猛烈的开火,然后马上就有一窜的子弹射向那里。最坏的情况是遭到炮击,德国人的大炮能轰塌整堵墙,如果你不幸没有来得及转移,那必死无疑。
“注意德军的火炮,查明射击的方向,很可能是敌人的坦克!”老赫姆斯特拉提醒了后面的两辆t-54,然后指示哲列洛夫向正在逼近的德国步兵开火,“将他们压回去!注意,千万不要在一个地点停留过久!”
是的,德军的坦克炮威力是很惊人的,尤其是那些128毫米“巨炮”,能轻而易举的给t-54开瓢。百货大楼里的战斗工兵很快也通过无线电发来警告:“不要去开阔的街道,在街道的另一头有一辆超重型坦克,它的火力很猛!”
似乎是要诠释火力很猛这话,无线电里传来了一声巨响,然后就是碎石溅落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声音在大喊:“那个杂碎发现我们了,撤,快!”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之后,无线电里又传来了一声猛烈的爆炸,紧接着老赫姆斯特拉就目睹一枚炮弹穿越大楼飞过,将隔着一条街的另一幢楼房的墙壁轰塌……
547 巅峰对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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