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慕氏的位置很不好,被其他四国夹在正中间,又是个芝麻大的小国,四国征战时常常要从慕氏的国土上借道,借道的同时免不了还要借粮,慕氏国土狭小,敢怒不敢言,从来都是忍气吞声,不敢与其他四国起冲突,唯一的一次战乱,也就是六年前跟姬氏之间的冲突。
萧御缜问道:“那时慕星河既然只有十四岁,为何会上战场?”慕云峦才是慕氏的长子,又是当时的太子,就算派出皇子出征,也该是慕云峦。
“时间过去有些久,这六年各国发生的事情又太多,慕氏如何逼迫慕星河,奴才并不知道,但是听闻,”顾东廷回道:“在慕氏与姬氏开战之前,慕氏皇族曾经办过一个比武大会,所有的皇子、亲王郡王全都参加。那时,慕星河也参加了,是场上年龄最小的。”
顾东廷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年仅十四岁的慕星河,手持一把竹剑,赢了比武大会的头名。”
萧御缜愣了一下,“竹剑?”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小公主与人赌命的那次。
那日在西华街,两个浪荡子挑衅顾东廷,小公主并无维护顾东廷的意思,甚至是笑盈盈地看热闹。只是两人说起顾东廷一把竹剑夺第一的时候,小公主才突然变了脸。
估计是那两人的话让她想起了慕星河。
一母同胞的哥哥,在慕氏皇宫中,很可能是小公主唯一的依靠。
显然,她梦魇之时哭着喊着唤的“哥哥”,并不是慕云峦,而是慕星河。
虽然慕星河已经死去六年,但从小公主为了给他供奉长明灯差点把手废掉的势头来看,小公主对慕星河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
最重要的亲人被姬长夜所杀,那小公主找姬长夜的目的就不言自明了。
修长的手指在龙案上点了两下,黑眸眯了起来,萧御缜冷声道:“看好小公主,姬长夜不能死在她的手里。”
第20章 20
为了能参加盛宴,慕月奚很配合地医治手上的伤,好在太医开的方子确实不错,那药汤虽然泡上去十分难受,整个手都又麻又痛,但效果很好,红通通的手指肉眼可见地消肿了。
“陛下,您看。”瞅了个不打扰大帝王的好时机,慕月奚趴在龙案边上,把自己的手指伸到他面前,“我的手已经好了,盛宴我可以参加了!”虽然还有些痛,但外表看不出来了。
萧御缜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红肿消退后,手指的形状就更清晰地显露出来,很明显,她的手指不太直,关节处有点奇怪的扭曲,怪不得不能劳累,写字多了都能把手弄伤。
“左手伸出来。”
“看左手干嘛?左手本来就没伤。”说着话,慕月奚还是把左手也伸了出来,让大帝王检查,“看,好好的吧?”
她的左手显然也伤过,关节处的扭曲没有右手那么厉害,但无名指微微向里弯曲,根本就无法伸直。
长眉微微皱了起来,萧御缜冷声问道:“你这手是怎么伤的?”伤了一只手有可能是意外,两只手都伤了就太过奇怪。
“小时候伤的,过去太久不记得了。”慕月奚慢慢把手缩回来,藏到袖子里。
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不记得,无非就是不想告诉他。萧御缜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小公主的心思很有些奇怪,跟他以往接触过的女子都不相同。
她有些幼稚,喜欢告状,喜欢恃宠而骄。
可真正恃宠而骄的人哪怕受一点点伤也要装作伤重不治,擦破一点油皮也会哭哭啼啼要人给她做主,哪有像她这样,伤了手还要藏起来。
就算这双手以前受伤的时候确实太久不记得,可这些天她写字太过旧伤复发,却是强忍着,一丁点都没告诉他,要不是服侍她的宫女忍不住,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伤得这么严重,更不可能让太医给她医治。
那样的话,难道她就要硬熬过去?熬不过去就让这双手废掉?
嘴里说着要恃宠而骄,受了伤却要躲起来,像是孤独的小兽藏在阴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她似乎一丁点都不信任他。
心里闷着一团气,却不知道该朝谁发作。萧御缜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又需要禅心室来静心了。
偏偏始作俑者毫无知觉,手肘撑在龙案上,倾身过来,小脸凑到他面前,一双乌黑圆润的眸子里满是关切,“陛下,您不舒服了?是不是得喝药?我跟您说,药越苦越有用!”
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流光,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的脑门上,萧御缜稍稍用力,就把小公主推得往后仰,啪叽一下坐了回去。
小公主犹不死心,扒着龙案的边边稳住身形,小嘴继续叭叭:“陛下,您不能讳疾忌医,有病就得治,良药苦口利于病。您看我,那泡手的药汤多难受呀,我就没说怕疼故意倒掉,还不是忍着。您都这么大的人了,要懂事。”
“懂、事?”薄薄的眼皮一撩,黑眸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小丫头这几天饱受药汤的折磨,心理不平衡了,显然是想让他也难受难受。
“呃……”小公主又怂了,身子往后一缩,小鹌鹑似的乖巧,“您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当然不用我废话啦。”
萧御缜不咸不淡地扫她一眼,“再废话,明日的盛宴你就别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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