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不是神，做不到洞察世事。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会让刘克两人升起报复的念头。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
    3月4号。
    平川机场。
    目送一袭白衣的袁雪翩然离去，李东忽然想到了古人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李东真的有些愁绪上涌。
    他食言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让之前已经恢复关系的袁雪再度失望满怀。
    说好的回东平，因为琐事拖累，李东未能成行。
    拖拖拉拉的，袁雪的假期终于告一段落。
    直到临走这天，李东才抽出一点时间来送人。
    袁雪情绪波动不大，只是临走的时候告诉李东，她的留美申请已经获得批准。
    而原本在两人的电话中，袁雪之前已经答应了交换时间结束便回国，现在之所以变卦，恐怕也是因为李东的食言。
    轻轻叹了口气，李东转身便想离去。
    这时候李东旁边人才摇头晃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李东伤感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顷刻间消散一空，有些好笑地看向旁边故作老成的常月月，李东失笑道：“小屁孩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好好上你的学，少掺和大人的事。”
    常月月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咕哝道：“还小屁孩？我今年十八，你比我大几岁？而且我简单分析了一下，发现你是一个情商很低的人，所以我才破例指点你一下，都不懂的感激。”
    “你指点我？”
    李东指了指自己，接着又好笑道：“我情商低？”
    常月月叹道：“一般情商低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情商低的，这点我懂。根据我多年的经验……”
    “去去去，还多年经验，请问老人家今年贵庚？”
    常月月讪讪道：“不要用年纪来衡量情商，按照你的表现，你就是活到七老八十，情商大概也没我高。”
    李东嘴角抽搐，满脸黑线道：“行，你情商高，我情商低，我惹不起你行了吧。走了，回家，你回不回去？”
    “我说真的，你别不好意思承认……”
    常月月还没说完，李东已经朝停车场走去。
    常月月见状连忙追上来，边走边叽叽喳喳道：“姐夫，你情商真的太低了，再这么下去你还怎么当我姐夫。要不你给我点好处费，我教教你？”
    李东充耳不闻，继续走自己的路。
    常月月有些不甘心地鼓着嘴道：“小气鬼，好处费都不给。算了，今天我免费指点你一下吧。按照事情正常的发展逻辑，刚刚我姐说要留美不回来的时候，你就该说我不让你走才对！
    然后我姐肯定要矫情一下，然后你来个霸气的拥抱或者拥吻，我姐肯定就投降了。
    可结果我等了好半天，就发现你傻乎乎地看着她走了。
    就你这情商还怎么泡妞，一点主动性都没嘛。
    姐夫，你自己说，你情商是不是很低？
    还有，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在听？等回头我姐到了美国，你就该打电话跟她说你不许她留美，要不然就直接杀过去找她。
    反正你有钱，还在乎来回路费吗？
    姐夫，别走啊，等等我……”
    ……
    一直等到了停车场，常月月还啰嗦个不停。
    李东好笑道：“行了，我情商低，我是傻子，你厉害。说吧，想要什么好处费，我谢谢您老人家的提点了！”
    常月月闻言有些愤愤不平道：“你以为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好处吗？我是那种人吗？”
    “那行，你不要好处我就走了。”
    李东话刚说完，常月月就急忙拉住他，嬉笑道：“不过姐夫要是愿意给点好处费，那我也不介意的。”
    “说，想要什么？”
    “摩托车！”常月月急忙道。
    李东失笑道：“就知道你要说这个，不过没门。上次你姐就说过，不给你开摩托车。你这丫头成天和那些不着调的朋友厮混，开摩托车谁敢放心。这事你就死心吧，除非你还想我给你们家送一卡车玩具娃娃。”
    李东不说还好，一说常月月顿时满腹怨念道：“姐夫，你看我为了你和我姐说了多少好话？结果连这点小小的愿望你都不愿意满足我，还送玩具，再送玩具我们家都放不下了！
    再说我都是大人了，有身份证的人了知道吗？
    你还给我送布娃娃，传出去多丢人，上次圆圆去我们家看了，差点没笑话死我。”
    李东笑呵呵道：“人家那是嫉妒，布娃娃多好，小丫头就该玩这个才对。你姐说你今年才上高三，还是小屁孩一个，你这年纪不玩布娃娃玩什么？成天去酒吧，去飙车，染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红毛，非要显示的你叛逆？”
    常月月被他一说，顿时有些不忿道：“谁说染发就是叛逆了，你也太老古董老传统了！再说那些人都是我好朋友，我们一起去酒吧见见世面，很少去的好不好，你们这些人总喜欢上纲上线。
    算了，摩托车不要了，小气鬼，小气鬼！”
    小姑娘气呼呼地朝李东吐了吐舌头，接着就笑嘻嘻地转身跑开。
    李东见状喊道：“你去哪？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自己打车回去！”
    “你一个人不安全，别跑，再跑我让人逮你回来信不信？”
    “……”
    尽管常月月很想单飞，可当李东的几个保镖将她围住，小丫头还是乖乖地扭头走了回来。
    见她一脸郁闷，李东心情却是高兴了不少。
    等上车的时候，常月月的郁闷却是很快消散了。
    这次李东来机场，开的是一直放在锦湖园那边的宾利，常月月一上车就兴奋道：“姐夫，你换车了？”
    “这车比那个迈巴赫好多了，迈巴赫开出去跟老头子似的，姐夫就应该开这车才对。”
    “姐夫，我寒假拿到驾照了你知道吗？”
    “姐夫，要不我开车带你兜兜风吧？”
    “姐夫，我开车技术可好了，我帮你开，你别太累了。”
    “……”
    小丫头嘴巴甜的很，姐夫姐夫叫个不停。
    刚开始李东还能撑住，到后来被烦的没办法了，加上他久未开车，也不太习惯。
    开到半道，李东一踩刹车，满脸无奈道：“你开，不过小心点，可别乱来。”
    “谢谢姐夫！”
    常月月兴奋的大叫一声，迫不及待地就和李东换了位置。
    因为刚上手，小丫头有些紧张，也不敢开的太快。
    见她慢悠悠的，李东倒是松了口气，也没再盯着她。
    心里想了一会常月月之前说的话，虽然觉得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教训了一阵挺丢人的，不过李东觉得这丫头有些话还是说的有道理的。
    情商低的话李东自然是不承认的，不过这丫头说让自己强势一点，这倒是个办法。
    正琢磨着回头是不是找个时间杀去美国，李东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
    刺耳的喇叭声惊醒了李东，等李东抬头一看，顿时面色如土地吼道：“减速，常月月，我信了你的邪！”
    这才一走神的工夫，这小丫头熟悉了操作，速度提升的吓人。
    旁边的车辆不断被她甩在身后，迎面而来的卡车客车带来一阵阵呼啸，听的李东心眼都提了上来。
    在李东气急败坏的吼声中，常月月这才渐渐放慢了速度。
    见李东瞪着自己，小丫头讪讪道：“我就是给你试试车况，姐夫，你这车保养的不太好，提速太慢了。”
    “试你个头！”
    李东没好气道：“就你这性格还指望我给你买摩托车，做梦去吧！前面红灯停车，换我来开，你说我要是栽在你这丫头手上，那我多冤。”
    尽管小丫头不情不愿，还一再保证不加速了，李东却是不敢再让她胡来。
    等到了路口红灯，两人刚换好座，车边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
    李东扭头看了一眼，就见旁边停着一辆敞篷保时捷。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男的留着长刘海，脸都被遮了一小半，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子，副驾上的那个女生倒是长的还不错，不过这时候也是一脸愤慨盯着李东这边。
    因为李东关着车窗，保时捷中的两人也看不到他们的动作。
    见宾利车没有打开车窗，保时捷的司机，也就是那个男青年大声道：“刚刚超我车是不是很爽？有没有胆子再比一次？”
    隔着车窗，声音虽然弱了很多，李东还是听的清楚。
    瞥了两人一眼，见自己不认识，李东也懒得回话。
    他不回话，常月月却是雀跃道：“姐夫，跟他比！这家伙肯定小菜鸟一个，开保时捷开的跟拖拉机似的，咱们再超他一次！”
    李东黑着脸道：“闭嘴，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
    和一个年轻人飙车，李东傻了才会干这种事。
    不管输了赢了，传出去都是他丢人。
    更何况到了他这个地步，还用得着和几个青少年斗气？
    再说了，要是出了事多亏，他李东大好时光还没来得及享受，因为和几个青少年斗气出了车祸，别人不会同情只会笑话。
    好歹也是江北首屈一指的豪富，华东商界的头面人物，和人斗气飙车，太跌份了。
    见李东不愿意，常月月顿时满脸失望。
    旁边的保时捷车主没等到回话，加上李东车窗紧闭，红灯转为绿灯，说话的青年只好讪讪地开车离去。
    李东不慌不忙地开着自己的车，边开车边对常月月道：“待会先送你回家，另外你马上快高考了，最近收点心。等你考上了大学，我就送你一辆摩托车。”
    常月月这时候也忘了刚刚的事，闻言眼睛放光道：“真的？”
    李东撇嘴道：“你说呢？”
    “耶！”
    常月月大为兴奋，欢呼道：“姐夫，这可是你答应的！到时候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只要你考上了大学，不对，起码得本科才行，你考上了本科才有。”
    李东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个附加条件，在他看来算是给这丫头一点激励吧。
    他和常月月见面次数不多，不过他知道袁雪和她关系还不错，也就顺带着多了些爱屋及乌的感觉。
    不过虽然没见过几次面，李东也知道这丫头不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学生。
    第一次见面，这丫头就染着红发和几个看似社会上的朋友去酒吧，让李东对她观感不算太好。
    不过几次接触下来，他知道这应该就是青少年的叛逆。
    小丫头未必就是坏孩子，不过在李东看来应该多管教才对。
    说他传统也好，说他古板也好，在李东看来，男孩子青少年时期学坏一点没事，吃上几次亏，日后自然就改正了。
    可女孩子，在社会上厮混，吃亏那就是真吃亏了。
    常月月要是个男孩子，李东也懒得多说，可一个高中小姑娘成天跟着乱七八糟的人混迹，迟早得吃大亏，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李东条件刚说完，常月月才不以为然道：“不就是本科嘛，小菜一碟！姐夫，你这摩托车我要定了，对了，到时候我可以自己挑吗？”
    见她一脸自信，李东狐疑道：“你确定？”
    “当然！”
    常月月得意洋洋道：“姐夫，你小看人！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我可不是笨蛋，你看我姐那么聪明你就知道了，咱们家遗传基因强！我成绩可是很厉害的，要不然你觉得我爸妈能让我出去玩？”
    李东有些将信将疑，正准备问几句，忽然脸色一变，急忙踩了一下急刹。
    宾利的刹车系统不是一般的好，车差不多瞬间就停了下来。
    不过因为车停的太快，李东和常月月都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一截。
    李东还好，因为有准备，倒也没事。
    可常月月刚刚因为心情太激动半站了起来，加上也没系安全带，整个人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李东听到咚地一声，等侧头去看的时候，常月月脑袋已经撞到车玻璃上，直到这时候安全气囊才弹了出来。
    李东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前面那辆肇事的车辆了，急忙松开安全带准备看看常月月的情况。
    这丫头要是在自己这里出了事，先不说她父母和袁雪怎么想，李东也过意不去。
    好在李东刚起身，常月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丫头骂骂咧咧地咒骂了几句，接着就捂着脑袋坐了回来，一脸委屈道：“姐夫，你停车干嘛不告诉我。”
    李东没回话，拨开她的手看了看，见额头上有点红印之外并未流血，微微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待会我送你去医院看看，你现在头晕不晕？”
    常月月鼓着嘴道：“没事啦，圆圆说我脑袋大，可以练铁头功的。不过你停车停这么快，还好意思说我……”
    李东没时间听这丫头絮叨，等从后视镜中看到后面的保镖车跟了上来，谭勇带着人往这边跑过来，这才冷着脸下了车。
    刚刚可不是他故意急刹车，之前在红绿灯路口的那辆保时捷忽然减速别了他一下，李东这才刹车的。
    要不是刹车及时，弄不好就撞上了。
    李东虽然不愿意和这些小年轻斗气，可人家都欺负上门了，难道还能这么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