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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设好的陷阱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有几个人不知道,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往枪口上撞,这朱九凭这智商,在军营里是怎么混到押官的?
    看了眼那押官,乐大人感觉此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惧怕,甚至是满满的挑衅哨声道,立时间,乐大人感觉出不妥来,这押官分明是有意往枪口上撞,而且是在蓄意挑衅自己。
    听到乐大人问话,余指挥史回道:“朱九出言不逊顶撞上官,按军规当重责八十军棍,是否行之请镇抚示下!”
    “先打了!”乐大人面色冷峻,虽不知道这些人打着什么主意,但知道此人让自己下不了台,自己绝不能让其好过,又吩咐道:“武松你去监刑!”
    当下立时有镇堂校尉上前按住那朱九,拖到堂外行刑,武松奉命跟走过去在一旁监刑。
    乐大人的面色变的更加难看了,因为在那朱九被拖走的瞬间,眼中竟然还闪烁出一抹得意。
    军规中的军棍、衙门里的板子、还有朝堂之上的廷杖可以说是打屁股的不同版本,论最重的是衙门里的板子,衙门里差伇是要赚差钱的,这板子便成了灰色收入的来源,给钱便打的轻或少打,没钱便打的重;至于发明于东汉明帝廷杖,本朝优渥士人,没有廷杖之说;至于后世明朝的廷杖,在成化朝以前,凡挨廷杖之人皆是去掉衣裳,但身体上用厚绵底与重毰叠盖,仅仅是示辱而已,回家在床上养上几月就痊癒了。正德朝时刘瑾当权,与廷臣生隙,才将上夯实的厚绵底与与重毰叠盖去除,始有死者。
    大宋太祖武德皇帝曾留下旧制:新入配军须吃一百杀威棒。所以说军棍是三种版本的打屁股刑罚中是最轻的,打完一百杀威棒后,只要身子骨不是太弱,基本上养养就没事了。而衙门里要打一百板子绝对能要了人的性命。
    一时间,棍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与惨叫声传来,乐大人却是一脸轻松,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了几口。就在行刑声刚刚落下之际,立时听到堂外院中有喧哗之声,立时有当值校尉跑进堂中禀报:“镇抚大人,有士卒在衙前哄闹!”
    乐大人面色立时变的阴沉起来,问道:“是何原因?”
    “这些士卒俱是为朱九鸣不平的!”那校尉回道。
    乐大人回想片刻,向余指挥使问道:“汝等在杭州湾与海匪交战,据说有不少士卒殒命,却不见朝廷有何安抚,果有此事?”
    “是有此事的,前几日与杭州湾外的水匪交战,有些士卒死伤!”余指挥使向乐大人解道,又说:“这朱九在余杭县巡检司有十多年了,做为营中老人多少是有些声望,打了他有人不服气倒也正常。”
    乐大人与身边的黄堪检对视了一眼,起身向堂外走去,要看看这些闹事的兵卒。
    “大人!”到了院中,武松忙上前,将乐大人护住。
    只见院中几十个水军士卒将那朱九抬起,口中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看到乐大人出了堂,更有些士卒激动的想要冲上来理论。
    见势不好,黄堪检、武松还有随行的差伇等人将乐大人护在中间,右手各自按住腰中长刀,防止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那余指挥使见状,也忙派身边亲兵将乐大人等人护住,以防真的发生不可预料的情况。
    场面虽然有些乱,乐大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待乱嘈嘈的声音平静下来,才冷冷的问道:“闹事的有几个人?”
    “四、五十个!”黄堪检回道。
    自己带来的差伇、皇城司砚者,加在一起也有数十之众,乐大人自是不怕,冷冷一哼,问道:“本官当初在蔡州与今日相比,又如何?”
    黄堪检又回道:“大人在蔡州面对数千哗变叛卒,以杀止叛,得朝堂衮衮诸公所称赞!”
    哗变叛卒?
    听黄堪检这般回话,几十个闹事的兵卒开始心虚了起来。朝廷对哗变叛乱有着经验相当丰富的整治办法,这事若是闹得规模大些,朝廷可以用招抚的办法解决,若是规模很小,立时一拥而上剿灭便是,眼下这位乐镇抚给自己这些人扣了一个哗变的帽子,任谁心里都心虚起来,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喝了点酒、拿了些小钱演了场小戏,难不成还能假戏真做?
    “呵呵……这杭州水军的驻地果然是好生的热闹啊!”就在这时,一阵轻笑声近后,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
    乐大人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在辕门外有一位外着甲胄、内着绯色官袍的武官,在几十个兵丁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这时只见蔡指挥使领着十七个手下哨官齐齐迎上前去,拜道:“拜见都监老大人!”
    宋代的官服基本承袭唐代的款式曲领(圆领)大袖,下裾加横襕,腰间束以革带,头上戴幞头,脚登靴或革履。公服三品以上用紫,五品以上用朱,七品以上绿色,九品以上青色。北宋神宗元丰年间改为四品以上紫色,六品以上绯色,九品以上绿色。凡绯紫服色者都加佩鱼袋。
    如今乐大有正六品武官官身,明显是可以穿上绯袍的,但大宋重文轻武,乐大人为了展示自己文官的知份,所以将那身绯袍穿押了箱底,但朝廷见这武官一身绯红官袍,乐大人知道此人的官职至多不过比自己高上一品,随即向武松与黄堪检问道:“此人是谁?”
    武松虽然地头熟,但只是一下级军官。黄堪检负责情报,自然对杭州衙门里的人头非常熟悉,立即回道:“此人是掌管两浙路水军的副兵马都监,名唤沈猷!”
    在宋代,兵马都监为一路兵马统制,掌管屯驻、兵甲、训练与差使之事,次浅者为监押兵马都监通常被简称都监或逐路兵马都监。
    看到这兵马都监出现在这里,乐大人立时明白过来,今天的乱子,与此人脱不开干系。略做思虑后,乐大人终明白自己动了何人的奶酪,除了这指挥使余发的以外,自己到杭州水军任职,这位沈大人的奶酪,自己也算是动了。
    待那余指挥使等人与兵马都监沈猷见过礼后,向乐大人走了过来,问道:“你是钱塘县尊乐天?”
    “正是!”乐大人点头,又说道:“大人是?”
    “本官是两浙路兵马副都监!”那沈大人自报家门,望着那几十号闹事的士卒,冷冷一笑:“听说乐大人引发了兵变,本官自然要来弹压了!”
    “这奇了怪了!”乐大人也不向那沈大人行礼,却是捏起下巴眯眼道。说完,乐大人目光投向身边开口道:“武松!”
    “属下在!”武松忙拱手而立。
    乐大人又问道:“本官问你,两浙路帅司距离杭州水军水寨要多远的路程?”
    “回县尊的话,从两浙路帅司走到杭州水军水寨,便是骑马也需要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原来如此!”乐大人轻笑,投向沈大人的目光很是玩味:“这些士卒在这里吵闹,前后不过半刻钟而己,你兵马都监沈大人便听说乐某人引发了兵变,其中意味不同寻常啊!”
    这两浙路兵马副都监沈猷闻言面色一滞,分别听得出来,这乐大人倒打一耙啊,而且这一耙打的还无懈可击。
    一旁的余指挥使看到这位兵马都监沈大人面色尴尬,忙上前解围道:“事变突然,下官不敢隐瞒,必禀于都监大人!”
    乐大人这一耙打的很准,令沈大人面色有些尴尬,听到余指挥使为自己解围,忙说道:“是啊,本官只是路过此地,得到了余指挥使的禀报才急忙赶来!”
    之前乐大人便感觉事情有异,现下听二人一唱一和,一定是这余指挥使与这位兵马都监沈大人合伙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宋的文臣武将都不是善茬儿,但是这二人却是弄出一个天下的疏漏。
    反正这个疏漏握在自己的手中,乐大人只是微笑不语,以十分怪异的目光看着二人。
    “呵呵……”就在这时,又是一道笑声传了过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乐大人再将目光投了过去,却见是一位老熟人,杭州知州王汉之。
    文重武轻,兵马都监沈大人、余指挥使二人忙上前拜见。
    对于二人的拜见,王汉之只是点了点头,将目光对准了乐大人,极是尖锐而得意的斥责道:“李大人初至兵营,便肆逞淫威、倒行逆施、视官军为仆伇,险些酿成兵变,实不配掌管兵事,本府要与兵马都监一同弹骇乐大人,指挥使余发可为证人!”
    “王大人你倒是来得好巧!”乐天只是一笑,将目光投向兵马都监沈大人,冷笑道:“那名为朱九的士卒言称士卒伤亡,得不到朝廷安抚,实与你这做为上官的兵马都监不做为有重大干系,以至于在本官上任之时,险些酿成哗变,本官这便要要去帅司告你一状!”
    “笑话,你乐大人引发的士卒哗变,居然要倒打一耙将帽子扣到本官的头上,真是岂有此礼!”听到乐天要参劾自己,那沈猷面色难看无比。
    听沈猷这般说话,杭州知府王汉之笑道:“本官和余指挥使均可为沈大人做证,沈大人又何必烦恼!”
    “武松,备轿,送本官去杭州城帅司!”乐大人冷哼了一声吩咐道,随后又将目光投向那挨过打的押官朱九,又吩咐道:“将那朱九抬上,也一并随本官去帅司!’
    事情闹到了这般田地,那些兵卒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乐镇抚与杭州知府、兵马都监、军指挥使闹成这般模样,与看天上的神仙打架没什么两样,小兵蛋子只管当兵拿饷,那里观望便可以了,任凭那被打了军棍的朱九被乐大人手下的差伇抬去。
    王汉之也是一怔,将目光投向兵马都监沈大人和余指挥使二人,没想到乐大人会主动去两浙置制司,隐隐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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