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了……”
“走水了……”
……
叮叮当当的铜锣声与呼喝声在寂静丑时响起,将处于睡梦中的营中士卒惊醒了起来,待起得身来,只见存放粮草辎重的方向有冲天的火焰燃起……
对于军队来说,粮草代表着战斗力、代表着士气……代表着一切。
粮草辎重失火,立时让军中所有士卒将领皆是心中为之一惊,也不待上头吩咐下来,忙各自起身赶去救火。
……
清晨,永州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息。距离永州二十多里外,依旧可以看到城中有烟雾缓缓向天空中升腾而起。
“陛下,陛下大喜呐……”
早朝示散,没藏兀一脸兴奋,几乎是用跌跌撞撞的步伐跑进了西夏的大内,又跑到了金殿之上,着急与兴奋之下连事君臣之礼也忘记行了。
“大喜?”正与殿中群臣商议着朝政的夏崇宗李乾顺闻言一惊,话音中更是带着惊意。
自宋军伐夏以来,西夏满朝上下几乎是日日早朝,一众大臣闻言也是一惊,看到没藏兀能兴奋成这副样子,立时心中也来了兴致。
丞相思泊尔花问道:“没藏兀大人,何喜之有?”
没藏兀奏道:“陛下,丞相,昨日丑时,宋军在永州城中的粮草起火,据臣安在宋军中的探查侦知,宋军的粮草被烧去七成,眼下最多不过还剩四、五天的口粮,只要我军多派骑兵骚扰宋军补给,要不了几日宋军粮草匮乏无以为继,定会退兵。”
闻言,李乾顺也是惊喜异常,随即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此事当真?”
没藏兀忙回道:“昨日丑时,臣的潜伏在宋军中的探查亲眼看到永州城中宋军屯积粮草处火光冲天,得到消息后,臣也是前后派出数批探查潜入永州,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臣才敢来禀报陛下!”
李乾顺立时大笑了起来,笑声落下后口中呼道:“天不亡我大夏呐,宋军粮草不继,退兵不过早晚之事,朕要去太庙告慰列祖列宗!”
“陛下摆驾太庙,还不快去准备……”
听到李乾顺要去太庙祭拜,侍候在旁的宦官连忙对下边随时听候使用的小内侍们吩咐道。
皇帝到太庙祭拜列祖列宗是国家大事,文武百官也要一同前往。在李乾顺向外走去的时候,西夏的一众文武百官也是随在身后按品阶列队而行。
出了大殿向宫门走去,走了几步之后李乾顺忽停下脚步,回头道:“枢密使宁多利、太尉隆索,你二人便不要随朕去太庙祭拜了,留下商量派兵袭扰宋军补给之事,只要此事做好了,我大夏江山无忧尔……”
“臣领旨!”在得到李乾顺的吩咐后,宁利多、隆索二人齐齐施礼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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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正午,永州帅府里依旧可以闻到焦糊之气,宋军从上至下,每个人的面色都阴沉无比。
帅府大堂,刘法、种师道、刘仲武等人每个人都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看到刘法等人一脸严肃之色,乐天有些忍俊不住,却是被种师道、刘法等人一眼瞪了回去,乐天也只好作出尽是悲愤之色,心中却腹诽,刘法、种师道、刘仲武还有种师中这四个人如果在后世华夏的话,拿什么奥斯卡、金鸡百花、金马等等一堆什么奖绝对不在话下,特别那表情跟真的一般无二。
昨夜存放粮草辎重地方的那场大火,自然是乐天策划在种师道、刘法、刘仲武等人秘密安排下实施的,当然大火是真的,只不过烧的只是一些用不到的辎重器械,至于粮草嘛只有外面的那些是真的,其余的尽是用其它东西充数的。
刘延庆进城晚,军中粮草自是没与种师道等人放在一处,所以这次火灾并没有影响到刘延庆军中,对此刘延庆不得不关心一下,问道:“诸位经略大人,夜里那声大火烧了我军多少辎重?”
“最多还够五天的粮草!”刘法叹了口气,接着言道:“这五天的粮草还是照多了说的,军中还有近四万的夏军战俘,这些战俘也要张口吃饭的,事实上军中的粮草只够四天消耗的。”
“四天?”闻言,刘延庆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从路程与行军的速度上来看,从渭州将粮草送到永州最快也要二十天的时间,刘法、种师道等人只剩下四天的军粮,纵是有些军粮送到,也不过多撑上几天而己,到时也会断绝粮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次伐夏将要无果而终。
这时种师道将目光投向刘延庆,问道:“不知刘经略手中有多少粮草,可否能让全军多坚持几日?”
听到刘法的话,刘延庆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才说道:“刘某手中的军粮,若只给麾下三万人使用,尚可撑上七八日,但四路兵马加起来共计有十四万之众,若按此算最多只能多坚持两日,能撑到六日!”
“六日,想来能撑到我军补给来到了!”种师道闻言,点了点头。
听到种师道这般说话,刘延庆立时松了口气,心道只要能将童贯等来就一切好说话。
“报……”
就在种师道话音落下之后,只听到帅堂外有小校进来,慌慌张张的禀报道:“禀报四位大帅不好了……”
“何事这般慌张?”刘法轻哼了一声。
那小校忙回道:“回四位大帅的话,我军从后方押来的粮草在过了顺州城后被夏军轻骑所袭,人员伤亡大半,粮草也被焚去了大半,若不是驻守顺州的骑兵救援及时,险些被夏人屠戮烧掠一空……”
“可恶!”在刘延庆看来,这样的损失对于此时的宋军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不由的怒然出口。
这时刘仲武开口道:“一日三餐改为两餐,由干变稀,想来六日能撑到十日,只要等到童帅来了,那时便好说了!”
刘仲武的话音落下后,刘法与种师道齐齐摇头,种师中更是言道:“刘经略,你我都是领兵之人,三顿改为两顿,干的变成稀的,军中士气势必受到影响,怕到时我军不仅打不进兴庆府,怕是还要被夏人打将回去。”
刘延庆开口道:“刘某赞同刘经略的建议,这些时日我军既不行军也不打仗,消耗甚少,只需将兴庆府围了等待童帅到来便是,吃些稀的与少吃些,怕是没什么问题!”
对此刘法依旧摇头:“夏境天寒地冻,比我大宋西北还要寒冷,吃不饱便无法御寒,更是无法打仗,若是夏军夜袭我军营,我军又如何御敌?”
“没有军粮?”这时乐天开了口,言道:“我军可以宰杀俘获的夏人战马充作军粮,若是战马不够吃了,那我军就吃夏军战俘;想当年晋朝灭亡,东晋偏安东南一隅,北方胡人乱|华,便是以人肉为军粮的……”
乐天这话说的,令在场的一众将领皆是不由的打了个冷颤,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乐天,刘延庆、刘光世的父子更是惊讶,甚至目光中开始充斥着畏惧。
这是读书人能说出来的话么,帅堂内的一众将领在肚中腹诽道,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毕竟乐天是这里除了四路边帅中职位最高的人。
迎着一众将领惊诧且畏惧的目光,乐天不以为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诸位不读史么,我华夏的历史就是一部杀人与吃人的历史!”
“莫要胡言!”种师道对乐天斥道,“我大宋是为王师,怎能做此不义之事,倘若如此,日后如何治理灵夏?”
乐天一笑:“下官只是随口一说,诸位大人权当做戏言罢了!”
嘴上说是说笑,但所有人都清楚,人若是饿急了吃人肉这事定然做的出,这位乐大人能说的出,饿到急眼了就能做的到。
“报……”就在这里,又有一名小校跑了进来,禀报道:“四位帅爷,据派出去的斥候打探,有千余夏军轻骑从兴庆西门驰出,随后分成数股呈不同方位向南驰去!”
对此刘延庆不以为意,轻哼道:“兴庆府以南之地尽数被我军所占,这些轻骑是去找死么?”
“不好!”种师道面色为之一变,言道:“这些夏军轻骑定是冲我军粮草补给而来。”
弄清白夏军的直实意图,刘延庆的面色立时难看起来,开口问道:“此时我军当如何应对?”
莫说是一众将领,便是立于刘延庆身后的儿子刘光世也为自家老子感到丢人,乐天更是几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来看刘延庆,此人是如何混到一路边帅这个位置的。
“唯今之计,我等只有兵围兴庆府,以断夏军!”刘法言道。
“刘帅,我军所存粮草最多只够六天之用,六天之后我军粮草不继就得退兵!”对于刘法所言,种师中连连摇头。
这时乐天说道:“据派入到兴庆府的细作回报,兴庆府中屯积了足够十万大军吃三年的粮草,我军既然围了兴庆府,那便攻城罢,若能在六天内攻入兴庆府,诸位大帅便无需再为粮草犯愁了!”
“不可!”对于乐天的提议,刘延庆持反对态度,言道:“童帅未至,怎可……”
不等刘延庆将话说完,乐天打断反问道:“六日之后我军断了粮草,难道刘大人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军溃败而回么?若鄜延刘帅能担得起这个责任,我等皆按刘帅所言行事!”
做为总领六路边事,童贯直接指挥着这场灭夏之战,若因此而功亏一篑,纵是刘延庆与童贯关系匪浅,依童贯的尿性,不介意舍车保帅,将刘延庆抛出来背锅,甚至还要狠狠的踏上几脚。
对于童贯的禀性,刘延庆清楚的很,虽说自己可以拍马屁,但若是因为为了拍马屁而被当替罪羊,自然是不愿意的。
再说文官与武官待遇不同,当年五路伐夏失败,神宗皇帝想寻一个转运判官的晦气砍了他,就因为那转运判官是文人,神宗皇帝生生没砍成;而自己是个武官,当年韩琦杀焦用时,狄青苦劝无用,焦用依旧被砍了脑袋,自己若是背了这个锅,脖子上的这颗脑袋绝对保不住,而且童贯也不会来保自己的这颗脑袋。
思来想去后,刘延庆忽意气风发:“大丈夫做事岂可拖拖拉拉,今我粮草不继,理当随机应变,即刻兵围兴庆府,于六日内拿下兴庆,以实现我大宋历代先帝之夙愿!”
说到这里,刘延庆的目光扫过在卒的所有人,“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计成矣!
看到刘延庆迫不得己改变|态度,种师道、刘法、刘仲武等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脸上立时布满了笑意。
第652章:计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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