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年初的时候，pablo·jarillo-herrero实验室在石墨烯超导研究的项目上做出了相当出色的成果，为超导性的研究开辟了新的平台。
    即，当两片石墨烯重叠转角接近1.1°时，能带结构会接近于一个零色散的能带，导致这个能带在被半填充时会转变成一个莫特绝缘体。
    当时这个研究成果，引发了相当大的轰动。
    虽然在不少外行人眼中看来，1开尔文的超导转变温度实在谈不上有多出色，但事实上这个项目其实却充满了潜力。
    至于为什么，首先必须得明确一个很基本的概念，即超导转变温度是与材料载流子浓度成正比的。
    因此，理论上只要能提高材料的载流子浓度，便可以提高超导转变温度的上限。
    做一个很简单的数据对比，石墨烯在前述条件下载流子浓度只有10^11cm^-2，然而转变温度却达到了1k。
    相比之下，铜氧化物的超导转变温度大概在100k左右，而等效二维材料载流子浓度却是在10^14cm^-2的量级上。
    即便不懂化学，也能通过数字直观的感受到，石墨烯材料相对于传统铜氧化物材料在高温超导研究领域的优越性。
    至于如何提高石墨烯的载流子浓度，方法也有很多种，从掺杂目标上可以分为n型掺杂、p型掺杂，从掺杂材料源上可以分为金属掺杂、小分子掺杂、基底掺杂、晶格掺杂等等。
    而石墨烯材料的优势，也正是在这里。
    二维材料的原子级薄片可任意堆叠组合形成新结构，这些新结构材料往往具有新的性能。而这种近乎无限的可能性，也正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至于劣势，可能就是昂贵了。
    不过对于学术研究而言，是不需要考虑成本这种东西的。
    如何削减成本、如何产品化、如何从中牟利，那都是工业界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陆舟倒是衷心地希望，工业界能够稍微快一点，找到将他的研究成果产品化的方法。
    系统留给他的时间很紧张。
    在2025年之前建成“demo”核聚变样机，一种在工程意义上更加简洁的超导材料是必不可少的。
    毕竟他不可能将这台“demo”的磁约束装置，建的和欧洲强子对撞机那么大……
    实验成果出来的当天晚上，陆舟请康尼和奇里克教授，以及他的两个助理，去帕尔默广场最好的酒吧喝上了一杯。
    至于钱，自然是从研究经费里出。
    反正这个研究经费，本身就是陆舟自己掏的。
    “说实话，你为什么突然对超导材料感兴趣？做超导材料的研究，明显没有电池来钱。”点了一杯鸡尾酒，坐在陆舟旁边的奇里克教授问道。
    虽然研究方向上的事情没什么好讨论的，再冷门的方向也有人在研究，但陆舟以前研究的是电极材料，现在突然转到超导材料的研究上，实在让奇里克教授搞不懂他这么做的理由。
    毕竟超导材料这一块，虽然谈不上冷门，但钱途绝对谈不上广大。
    陆舟开玩笑道：“如果我说是为了诗和远方，你相信吗？”
    “你喝多了，”奇里克看向了吧台后面的酒保，继续说道，“酒保，给他来杯血腥玛丽。”
    “别听他的，血腥玛丽换成龙舌兰日出，那种番茄汁你要喝自己喝去，”停顿了片刻，陆舟继续说道，“好吧，说实话，其实只是因为我的实验需要用到更庞大的约束电磁场，而传统的氧化铜超导材料在工程意义上所能提供的磁场强度已经达到极限了，所以我不得不去新的材料中寻找出路。”
    奇里克教授：“为了理论物理的实验？”
    他似乎从哪里听说过，陆舟和750gev的故事。
    拿起放在吧台上的龙舌兰日出，陆舟慢慢地品了口，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算是吧。”
    “好吧……为了研究而研究，这个理由勉强过关，”晃着手中的杯子，奇里克教授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微微抬了下自己的酒杯，“冲着你这份情怀，我敬你一杯。”
    “谢谢。”
    同样抬起了自己的酒杯，陆舟和他轻轻碰了下杯。
    帕尔默广场的酒吧没什么好玩的，除了小镇上的居民之外，这里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普林斯顿的学生或者教授。
    那种通常出现在美剧中的镜头，在这里是很难看到的，除非是去更偏颇一点的地方。
    根据康尼的说法，如果想玩点更刺激的东西，得去旁边的费城。
    不过对于陆舟而言，酒精已经足够放松他疲惫的神经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气氛虽然不怎么热烈，但人们都很热情。
    就在奇里克教授不胜酒力，溜去厕所的时候，或许是注意到陆舟一个人坐在吧台边上，一名年轻漂亮的亚裔小姐姐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笑盈盈地向他要电话号码。
    不过陆舟很快便认出来，这家伙似乎是上过自己课的学生，而自己不止一次在黑板上留过自己的电话号码和邮箱。
    很显然，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电话。
    虽然不知道她是来找什么刺激的，但多半是想拿自己寻开心。
    被陆舟揭穿这一点之后，她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便灰溜溜地走掉了……
    一直疯玩到几乎凌晨，一群醉醺醺的大老爷们在过了马路之后，便各回各家。
    次日，星空科技北美分公司从费城那边派来了专业的律师团队，负责帮忙解决专利申请的问题。
    只有拿到专利号之后，才能发表论文。
    如果颠倒了这个顺序，很可能就会导致专利申请因为新颖性的问题而无法通过。
    为了督促申请专利号的工作尽快完成，北美分公司的ceo怀特·谢里丹亲自来了一趟。
    从陆舟手中接过了填好的专利申请材料，谢里丹看了眼专利说明，忍不住说道。
    “说真的，您不考虑上市吗？”
    陆舟：“上市？”
    谢里丹认真劝说道：“没错，如果单纯只是靠专利收入，除了一次性的买断授权之外，我们一年的利润不到1亿美元。但如果在纳斯达克板块上市，以我们在锂硫电池领域的市场占有率和新能源行业的未来发展潜力，用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能成为百亿富翁。”
    不得不说，这听起来似乎听有吸引力的。
    然而听到百亿富翁这个词，陆舟只是笑了笑，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市值什么的都是虚的，如果它能全部变成现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如果不能的话，我可不想每次立个项都要开个董事会做报告。”
    他成立星空科技的初衷，是为了方便自己专注于研究上的工作，如果违背了这条初衷，那就本末倒置了。
    至于什么百亿富翁……
    说实话，如果是当零花钱，账户里的那几亿美元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好吧……虽然我觉得就算您的持股比例哪怕只有1%，也绝对没有哪个蠢货会阻止您做实验。”
    谢里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这个年代还抱着这种固执想法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毕竟，即便陆舟在公司的所有权上控制欲很强，但给他开出的薪水却相当大方。
    光是这一条理由，就足以打消他多余的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