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着我，死了，十三年。”离默抹了把泪，继续说，“没有人，想过，救活我。”
    离从礼拧着眉看着离默。
    离兴也神情凝重。
    尹家的人跟离家来往多，对离默的情况也很清楚，现在听离默这么努力的表达，也不忍心打断，专注的听着。
    “家里和你最亲的人就是我。”离耀苦笑着说，“可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把你从绝望里救回来，究其根本，我做的还不够。”
    “你已经，不错了。”离默吸了口气，抬眼看离从礼，“做父亲的，不闻不问。”
    他又转看离兴，“做大哥的，除了罚，没别的话。”
    “三哥。”离默转回头，离耀背后两三步处找到离沈，“我都，忘了，还有，这个人。”
    “你说，他不配，你们，讨论。”离默又转眼去看离从礼，“不是，他不配，是我和他，都不配。”
    离从礼沉沉叹了口气，“你到底要说什么？”
    “第一，大哥，别跟我抢，凌煌，是我的命。我喜欢他，我爱他，不能没有他，我只要他。”离默这些话说出来比之前的话都要顺，“第二，我要离开离家，跟凌煌，出去过日子，谁都，没资格，拦着我。”
    “第三。”凌煌跟着他的话补充，“丢丢是柳默夫人和离默养的狗，不管你们怎么转手，现在都必须把它还给离默。”
    【离从礼，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0。】
    【离沈，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10。】
    “一个保镖就能给你当靠山了？你翅膀几天就能长硬了？”离从礼冷冷嗤笑。
    “我们是互相依靠。”凌煌已经忍离从礼这种口吻半天了，他压着不爽，笑看离从礼，“今后的生活也会互相支撑。我们不需要彼此之外的任何人。”
    “可笑，你凭什么？”离从礼火气里掺着浓浓的傲气。
    “不凭什么。”凌煌怼了回去。
    “凭我，乐意。”离默站起来，抓着凌煌手就要走。
    “你走了就别回来！”离从礼吼。
    多么经典的台词，凌煌无语的跟在离默身后。
    “太好了，我本来就，不打算，回来。”离默已经拉着人快步走到了门口。
    “离家没你这种儿子！”离从礼又喊。
    “早没了。”离默停下脚，呵呵一笑，“十三年前，你就，没有，小儿子了。”
    “诶，阿默！”尹父往来走了几步，想劝。
    “让他滚！凭他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样，迟早回家跪着求我。”
    离默转身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我现在，给您跪下，咱们就，断绝，父子关系，恩断义绝了。”
    “小默！”离耀立刻操控轮椅。
    离兴也站了起来。
    就连半天都旁观的离沈步子都朝这边迈过来。
    噗通一声响，离默双膝跪地，直挺着脊梁，“离从礼，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这一场混乱有始无终。
    离默带凌煌走出会客厅，回到房间收拾了东西，步行离开温泉别墅。
    走出去一两公里，夏杰开了辆小车追了上来。
    “这是我跟别墅里厨师借的车，走走走，要去哪咱们一起！”夏杰打开车窗对他俩招手。
    “别连累你了吧。”凌煌不太好意思，“够乱的了，我们以后也未必能照应你，你还不如留在离家做事。”
    “四少爷都走了我以后跟谁啊？”夏杰苦恼的挠挠头，“而且我跟四少爷跟惯了，你又是个娇弱的Ω，你们身边还是得有个能干粗活能打架的人吧？”
    “上车。”离默拉开车门，把凌煌摁进去，然后跟着坐进后排，“先，回本宅，剩下东西拿好，就走。”
    “走去哪？”凌煌感觉前路茫茫，没有头绪。
    “去你，家。”离默看着凌煌，“你，难道，没家？”
    “有是有，住不下三个人啊，夏杰你……”
    “夏杰，也回，自己家。等我，买房子，再，搬来，一起住。”离默已经把夏杰给安排明白了。
    “好咧，就这么定了！”夏杰一脚油，车飙了出去。
    本宅的管家是不敢硬拦离默的，在旁边好说歹说的劝了半天，还把陈医生给临时请了过来。
    凌煌跟陈医生坐着聊了一会儿。
    “其实，四少爷没有特别突出的自闭或暴力倾向。”陈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虽然几乎可以确认他有幻觉，会受到幻觉的影响，但这些影响并不会对他或者周围的人造成伤害。哦，当然，偶尔他会因为生活中的人与他幻觉里的亲人重叠在一起而发怒，但只要对方不蓄意激怒，四少爷也能够控制不进一步去伤害对方……”
    陈医生声音柔和的说了很多，凌煌听下来其实就是一个结论：
    离默没病，幻觉只要不造成伤害，其实可以视作良性情况，不需要过于强求必须去消灭幻觉。
    陈医生还补了句：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会有幻觉里的伙伴，通常发生在小时候，但陪伴终生的情况也是有的。
    这一番对话离默没有在场。
    跟陈医生前后脚离开本宅，坐上车后，离默很紧张的看着凌煌。
    “我有病，对不对？”
    凌煌笑着摇头，“没病，你很正常，陈医生早就觉得他帮不了你什么了，可你父亲还是要求陈医生继续治疗。”
    “离从礼，就是觉得，我，有精神病。”离默恨恨咬了咬牙。
    要不是曾经跟离从礼也单独相处了一会儿，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凌煌可能也会认为离从礼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爹。
    可正是那样短暂的相处，凌煌对离从礼多了一些立体的认识，也许事实并不像离默认为的这样。
    就好像离从礼也并不了解属于离默的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原本可以用沟通和耐心解决的误会，硬是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凌乱的搅和成解不开的毛线团。
    谁试着扯其中一根线，只会让这个线团缠的更紧，更难理清头绪。
    离默生日很快就到了，过了一阵子阿宅生活的离默连下楼都懒。
    离沈和离耀过来送狗是凌煌单独下楼去接的。
    “凌煌，你真的希望小默不再回家，跟家里断绝关系吗？”离耀把狗绳递给凌煌后问。
    “我没那么恶毒。”凌煌笑笑，“被时间堆积起来的误会，需要时间去慢慢稀释浓度，迟早还是要再见，我会慢慢劝他的。”
    【离耀，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