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嘿嘿笑着，果然不再看新闻了。
    凌煌跟小北没什么话说，他本来就不擅长找话题，小北经历了磨难之后笑容还在，话却变少了。
    两个人对视了就互相笑笑，别开视线后各自发呆。
    “小老虎，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凌煌一愣，“什么事？”
    “我，我想……”小北从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个手机来，“我想请你帮我给我主人打个电话。”
    这个手机有摔过的痕迹，凌煌接过来翻看了一遍，“你什么时候拿到你主人联系方式的？没打过电话给他吗？”
    “就是，昨天……这个手机不是我的，我去，主人家，偷的。”小北吞吞吐吐的把头低了下去，很羞愧的样子，“我想，主人手机里，会有主人的电话吧。”
    【哇小北胆子很大啊，都被通缉了还敢去偷东西？】
    凌煌皱着眉点亮这个手机屏幕，是有密码锁的。
    “密码是1212，小主人生日。”小北说。
    “里面有你前主人的电话号码吗？”凌煌问。
    “有。”小北手伸过来，解锁，打开通讯录，找出一个名字。
    这名字看着就刺眼，“训狗师”。
    之前凌煌还在琢磨小北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卖的真相，现在看看这个备注名字，凌煌心里有数了。
    小北就算知道的不那么完整，但应该也明白自己前主人是干什么的。
    见凌煌皱眉盯着这三个字，小北尴尬的笑笑，“我的主人，好像在做类似的生意吧，帮人训训宠物什么的……可能他那时候生意失败，然后转行了吧？我猜……我猜可能是这样……”
    得，还在这自欺欺人。
    可凌煌也不忍心直接去拆穿，他考虑了一下措辞，怎么说才能不那么直接，让小北不那么难过。
    “我发声系统，伤了，说话刺啦刺啦很难听的。”小北却先开了口，把手机往凌煌手心里推一推，“你可以模拟我原来的声音，帮我给他打电话吗？我就是想问问，想问一问他……”
    “想问问他……”
    小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气息不稳，委委屈屈的噘着嘴，“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把我卖掉了？”
    “还想问问他，到底还会不会来接我了。”
    小北抽噎起来，胳膊放在眼睛上挡着眼泪，“我，我问问，我知道答案了，才能决定，我该怎么做。”
    凌煌眼眶也发酸发热，他咽了咽，“答案无非就是两个方向，不同的方向你都考虑过了？”
    “他，要是还要我，我，我就去找他，我，能跟他过几天，算几天。”小北泣不成声，憋着嘴讷讷的说，“他，不要我，那我就，报废掉吧。”
    这干裂嘶哑的声音确实难听，但凌煌能理解小北想用完好的声音去通话的心意。
    但电话根本不用打，凌煌很清楚对方会给出怎么样的回答。
    “小老虎，你帮帮我，帮帮我。”小北徒劳的抹了两把眼泪握住凌煌手。
    这个傻小北。
    明明都身心俱疲伤痕累累，早起还拖着一条胳膊笑着做早餐。
    凌煌脑子里都是早起小北笑嘻嘻若无其事又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没办法拒绝小北的。
    启用了右手的读取数据功能，凌煌垂着睫毛把小北所有的记忆全复制过来。
    难怪小北会这么执着，他前主人那时候确实很好，温柔体贴，眼睛里都裹着宠爱，说的话就像调了蜜糖，小北怎么能不沦陷进去？
    突然就换了主人，小北的困惑比天都大，却根本没有人能告诉他究竟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新主人家一对夫妻都是变态，拿欺辱小北当成夫妻之间的生活情趣，小北几乎每天都被虐打，然后还要赔着笑脸难堪的自己爬起来，搬个小板凳，缩在墙角发愣。
    主人带我去国外旅行，带我去看海豚。
    主人会吹口哨把海豚召唤出来，就像是变魔法一样，一群海豚游过来，在我面前跳出水面跟我问好。
    主人为什么就不要我了呢？是我不乖，惹主人生气了吗？
    不不，主人说他是生意失败，让我先去别人家借住的，以后会接我走的，我要相信主人。
    可他们都说我是被主人卖掉的。
    不可能，我只相信主人的话，其他人肯定是乱讲，主人不是那样的人。
    小主人好讨厌，他跑了我才不要管。
    诶！你别去那边啊，好危险的！回来！
    啊！！小主人！！！
    不，别打我，我害怕，我怕被车撞到，我不敢过去……别打我……
    好冷，好饿，这个地方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了吧？
    别，别抓我！
    我还不想死……
    为什么这么多尸体？原来有这么多异常仿生人被报废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仿生人到底有什么错？我只是有了感情有了心，我并不是真的“异常”啊！
    我要出去，我要问清楚，是死是活，我要明明白白的！
    ……
    凌煌艰难的缓了几口气，抬眼对小北同情的说：“小北，委屈你了啊。”
    小北并不知道凌煌读了他的资料，惨惨笑了一下，“也还好，没什么的，我就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小老虎，你帮帮我吧。”
    凌煌又考虑了一会儿，“你答应我，如果他的回答让你伤心了，你别做傻事，在我这多住几天，等外面风头过了再考虑离开的事。”
    其实凌煌是想争取时间，如果离欢能说服他爸爸帮忙，离氏那么大的集团多少应该能为小北做点什么的。
    这首先需要小北安心住下来，别受了刺激之后自己跑出去送给人家报废。
    “嗯，我当然想多住几天，你这里这么好，比那些破旧厂房好多了，我之前住在……哎，不说了，你帮我打电话吧，好不好？”
    小北要问的问题很简单，凌煌不用再跟他确认什么。
    他用自己的发声器模拟了一下小北正常的声音，“主人，我是小北。”
    “对对对！”小北挂着眼泪兴奋的拍凌煌胳膊，“就是这个声音，是我，没错！”
    【阿煌，你真要让小北知道真相吗？我怕他扛不住啊。】
    [他有权利知道真相。]凌煌心语，[而且我不帮他他也可以自己打电话，现在他不过是希望让自己声音完美一些，这个包装并不是百分之百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