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起先还在房间里帮忙的人们纷纷走出来,到院子中央,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怀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约莫是孩子的父亲, 他们一共七八人,聚集着,视线齐齐落在正对他们而坐的何霜身上。
何霜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是冲着自己来,或许她是误闯了什么禁地,亦或是犯了什么当地的忌讳,她不知道,她也不敢动,总觉得当下应该以不变应万变。
在这时,她头一个想到的,是找徐元礼。
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似的,人群密集处的后方缓缓走出一个人,白色棉麻质地的背心,蓝色的短裤,月光下修长挺拔的身影,他刚用一块白色方巾擦完手,向何霜走来时,他顺手将方巾丢在地上一个大圆盆里。
等他走得更近了,阴影几乎要笼罩自己,何霜立刻一屁股弹起来,压低声音问:“我是不是不该进来?你们也没人告诉我不可以进来啊——”
何霜话没说完,就被胳膊上突来的一股大力带离了原来的位置。
结果徐元礼竟然还拉着她往人群走。
“别说话。”他说。
何霜瞬间闭嘴。
院子里的人群并不像何霜想象的那样在意自己,当何霜被徐元礼带回队伍最后排,人群中高大的孩子父亲便朗声说:“感谢月神,保我一家平安。”
话毕,父亲抱着才刚出世的孩子一咯噔就跪在了地上。随着父亲的跪礼,院中其他人也一同跪下,咿咿呀呀、异口同声地说些何霜听不懂的话。
这显然是某种当地的仪式,何霜识趣地没有打扰,还有模有样地学习其他人的动作,向月亮拜了三拜。
仪式完成,何霜又被挤去一边。
先是生孩子的人家依次把徐元礼家人逐一致谢了一遍,——也是在这个环节,何霜认出徐元礼的家人,威严的母亲,面色反而格外温和的父亲,一家人气质各异,在一起又分外和谐。接着,生孩子的人家用一张双人抬的竹床将孕妇抬了回去。那孕妇产后的模样丝毫不显得虚弱,走之前还中气十足地对徐元礼的母亲说:“明天都要来啊。”
孕妇一家离开,院子并没有马上空下来。何霜注意到,除去徐家人,还剩四个外人,都是看上去很健硕的中老年女性,孕妇刚走,她们就又忙着收拾起来,一会儿就一人抱着一盆衣物布料之类的东西走了。
告别时,她们都会很恭敬和徐母交握完双手才离开。
一家人终于忙完,夜的宁静重回这个院子,他们这才注意到角落花盆边站着的人。
“嗨。”面对一家四口的注目礼,何霜交出平生最热情的打招呼方式。
“这位是?”笑容温和的徐父率先提问道。
“桃林捡来的。”徐元礼说。
“桃林?是咱们镇上的人吗?”
“不是,”徐元礼看向何霜,“是那边来的。”
这话过后,徐家另三口人一致变了脸色。
四下寂静了十几秒。
“姑娘吃过晚饭了吗?”终是威严的徐母打破了这寂静。
“没有。”何霜想也不想地说,她不问还好,一问何霜当即腹中打鼓。
“一起吃饭吧。”
“好——打扰了。”何霜换了个入乡随俗的语气道。
在这个院子里,何霜唯一熟悉且信任的人是徐元礼,所以,她片刻不离地跟着他。
对此,徐元礼倒没多大意见,就是他弟弟徐元青,看何霜的目光多少带些敌意。何霜要跟着徐元礼进室内,被徐元青一臂挡住。
“母亲看诊之处,你不能进来。”
何霜辩论功力绝佳,本欲和他辩驳几句,察觉到徐父和徐母都在不远的地方观察自己,她非常清楚这间院里谁当家,出于不想给长辈带去坏印象的心理,只好扮柔弱道:“好的。”
徐元礼回头看了她一眼。
晚饭设在院子中央,一张黑漆的圆桌,桌上架起一根白色的蜡烛,为了防止夜风吹灭蜡烛,徐元礼细心地给它罩上一只精致细密的竹编灯罩。
菜是徐父和徐母一起端上桌的,简简单单四菜一汤,菜是煎的南瓜、油渣炒青菜、煎得金黄的豆腐和一条蒸鱼,汤是鸡蛋汤,上面洒了葱花点缀。
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菜色。
然而这顿饭却是何霜最近至少五年来,第一次晚上吃两碗米饭,她无法形容是哪一道菜做得特别下饭,或许她只是饿了,直到碗底见空,徐父神情温和地问她:“还要加饭吗?”
何霜才陡然发现自己吃了这么多。
收拾碗筷的工作属于徐家两兄弟,何霜饭后犯困,默默跟在他俩身后,随同他们一起端了木盆去河边。
“哥,那边是哪边啊?”
“什么那边?”
“你说她是那边来的,就那边啊。”
“你去问父亲,他知道更多。”
“父亲要是肯告诉我,我不早就问了吗?”
“那你猜父亲不肯告诉你,原因是什么?”
“你们大人不都是一套说辞吗?跟先生说的一样,世间事,少知为妙。”
“先生学问高深,他说的对。”
“先生还说你和元春姐应当早些谈婚论嫁,他说的对。”
“大人的事,你也少知为妙。”
“大人说话总是自相矛盾,我们进学求学,难道不是为了知道更多吗?为什么到你们大人这里,都是少知为妙?”徐元青越说越不服气,陶瓷做的精致蓝边碗都被他大力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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