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顶高帽子戴下来,何霜更加无话可说。这个当口,她需要独自消化的内容太多,心念至此,她立刻打了个呵欠,略显做作地说:“哎呀,有点困。”
“如此,元轸便不打扰姑娘休息。”话毕,元轸向前一步替何霜推开门,又把手上灯笼递给她,“我去喊阿婆。”
“谢谢。”
“不客气。”元轸笑了笑,“明早见。”
“好。”
何霜目送他离开,见他走下台阶时,突然脚步迟疑地转过头来,朝她摆了摆手。
饶是何霜这样阅人无数、早已能靠直觉对人产生防备心的女性,在见到元轸这样的动作时,也仍然情不自禁地被这笨拙的示好打动了。
“明天见。”何霜也回他一个暂时放下防备心的友好挥手。
20、生意
在元轸家留宿的这一晚,何霜被照顾得很好,可她却并没有睡个好觉。
隔天一早,照旧是他家一位女佣人打水来给何霜梳洗,这道复杂的流程让何霜不禁对比起徐元礼家河边解决一切的早晨。她的结论是,财富其实并没有真正解放劳动力,也并没有提高效率,财富只是解放了有钱人,并使他们变得懒惰。
早餐也是由佣人送到房间。托盘上一碗精致的白粥、三个包子、三颗春卷、剥好壳流油的咸鸭蛋、几碟咸菜。
年轻的女佣人说:“少爷交代,姑娘吃完早餐可以直接去前厅,老爷在那里等。”
何霜说好。
吃完精致美味的早餐,何霜如约去前厅,好在元轸家虽大,去前厅的方向何霜记得,便径直往那走去。
三月的春季,元家庭院内遍植的花草都开了,何霜注意到,这院子里梅兰竹菊类的树比较多,其中还有几棵特别粗大的参天古树,桃李之类的果树就比较少。园子里的装修有旧有新,想来也没少修补。
何霜脑中正想着他们家这钱是怎么用的,一抬头,见回廊尽处,元轸一袭白色长衫,负手而立等在那儿,早上的风吹得他衣袂飘飘,加上他五官英俊,蛮有芝兰玉树的味道。
“何姑娘,早。”
“元轸兄,”这极顺口的称呼喊出去,何霜意识到有误,却也来不及改口,只能接着说,“早。”
元轸上下打量她,“衣服可还穿得合身?”
“很合身。”与徐元礼家粗麻面料的衣服不同,元轸家给她穿的衣服是丝麻质地,一分钱一分货,怎么会不合身?
元轸满意地点点头,“我领姑娘去见父亲。”
两人并行,何霜问:“是只见你父亲一个人吗?”
“是父亲一人,”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也不是他一人。”
“什么意思?”
“姑娘去了便知。”
何霜看他脸上并无异常,也没再追问,转道:“和你父亲谈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说真话就好。”
镇长大人实际“召见”何霜的地方不是偏厅,而是一处书房,镇长大人端坐在书桌后,墙壁上方一块匾额:听风阁。
把何霜送进屋内,元轸便自行离开了。何霜想到他刚才说的“也不是他一人”,一进屋就暗暗上了心观察,果然,在镇长先生寒暄致意的时候,何霜看到右侧纸窗后有人影移动。
“镇长大人早上好。”
“哎?怎么又叫大人?舟口镇早不兴叫大人了!”镇长爽朗笑着,以手势招呼何霜,“何姑娘坐。”
何霜在书桌前落座。
“昨夜睡得可还安好?”
何霜余光注意着右窗的方向,诚实地说:“睡得不好。”
“哦?可是舍下招待不周?”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认床。”
“是了,姑娘是那边来的客人,听闻那边早已不用烛火,也不过像我们镇上这样——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容我想想,叫,对了,落后,那边应该早不过这样落后的日子了吧?”
“对。”
这声毫不犹豫的回答过后,何霜注意到镇长眼神一利,她没有急着说下文,等待他的反应。
镇长起身给何霜倒茶。
“实不相瞒,我与镇上老先生们的观念大不相同,对于那边的事情,我十分好奇,姑娘若不介意,可与我多说些,我就当话本子传奇来听了。”
“您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比如说这灯具,我记得从前看过一些记录,也是那边来的客人留下的,听闻那边不用火烛,只需一个小小开关,便能点亮整个屋室。”
“那是电灯。”
“对对对,就叫电灯。”镇长惊喜的神情像捡到什么宝贝,“当时只粗粗看过一遍,早已忘却了。”
余光内,右窗人头窸窣攒动,何霜猜那里坐了不少人。
正思忖间,何霜忽然听见元轸敲门。镇长召唤他进来,元轸眼神向何霜示意,上书桌前给镇长递了张纸条之后,又退了出去。
接着,何霜在镇长先生的提示下,向他科普了其他几个关键词,例如汽车、电车、电影、银行、报馆等,镇长听得入神,神情宛如听童话故事的小朋友。
做完科普之后,何霜意外发现镇长和后面的人所知的名词全来自民国时期。这使她禁不住问出自己今天第一个疑问:“舟口镇上一次来那边的客人是什么时候?”
“辛酉年。”镇长答得飞快。
第24页
同类推荐:
狗男人、
秩序之外(骨科 1V1)、
见异思迁(NPH)、
食髓知味(姐弟骨科,1v1)、
白羊(校园1v1)、
光影沉浮(1V1h 青梅竹马强取豪夺)、
失火(换妻)、
黑玫瑰【母子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