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臣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清凉透骨。
    把柄……李不思皱眉，程荞心欺负人的事情做得那么明显，还不算是把柄吗？他到底还要什么把柄呢？
    虽然她想不通，不过，这确实符合霍臣的做事风格。
    可能在霍臣眼里，报复一个人，就该像是五年前他对她一样。
    她的把柄就是喜欢他，但是还不够，那么多的喜欢也还不够……非要慢慢的，抽丝剥茧的，占据了她全部，让时间和回忆形成足够巨大的创口，他才好一击致命的干脆、有力。
    李不思不再开口，任由思绪和胸口的情绪汹涌如江海，瞬间吞没自己。
    霍臣也没了话，渐渐的，他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只有沉稳的呼吸，伴着平稳起伏的胸膛。
    两个人坐在车里，外面连路灯都熄了，只有月光掉入黑暗。
    微弱的光下，男人的睫毛纤长，皮肤苍白，五官深邃挺拔得无以伦比，整张脸就像是一张无法形容和描述，却美轮美奂到绝迹的艺术品。
    李不思看得出神，心跳动的越来越厉害。
    但她知道，这感觉是错的。
    这些年，她交往了那么多的男人，不就是为了不再重复错误吗？不就是为了，能不再为眼前的人……心跳吗？
    “笃——”
    突然，就在李不思靠近那张脸时，轻微的震动惊起。
    是霍臣的手机。
    手机一直响一直响，李不思不敢接，也不敢挂断。没过一会儿，声音没了，但片刻，就又开始了。
    或许有什么急事？
    李不思只好摇了摇霍臣的胳膊，又晃了晃他的肩头，但，心头又是一震。
    感觉不一样了。
    和很多年前的感觉不一样了。
    男人虽然看上去还是那样高大，但瘦了好多，身上都是骨头，很硌人！
    李不思轻惊，他总是穿的那么多么，她竟一直都没看出来……这些年，他瘦了估计都有二十斤吧？
    不自觉的，手掌放肆的在男人的身躯上摸来摸去，检验一般的，从他坚实的胸膛摸到精瘦的腰间……
    直到感觉脸上一凛，随即火辣辣的，李不思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但为时已晚，她刚想要撤离，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已经进入耳中：“你在做什么？”
    “我……”李不思不敢抬头对上霍臣的目光，只顾一把取出他身上还在响的手机：“你电话。”
    她的手是抖的。抖得霍臣想要去接电话，都接不住。
    “你接吧。”终于，他不耐烦说了一句，将她轻微一推，从身前撵了出去。
    李不思没敢多说，听男人的声音还带着几分迷蒙，应该不太清醒。
    接起电话，里面立即传出一个成熟且温柔的女声：“臣，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声音虽然很平稳，但掩不住的是关心。
    “你好……我是霍总的员工。”愣了下，李不思手足无措的说：“那个，您是哪位？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要不……”
    没等她说完，那头的人就笑了：“没事，挂了吧。”
    不等李不思反应过来，电话真挂了。
    她很纳闷的看着还亮着的屏幕，有些出神。
    已经凌晨两点半了，这时候还打电话来的女人，会是谁呢？
    她刚刚叫他“臣”，霍臣给她的存名也是“阿心”。这么亲昵的称呼……关系，应该不普通吧？
    虽然已经想到了，五年了，霍臣不可能一点感情经历都没有，但是突然间知道，李不思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果然，她想的太多了。
    霍臣和她就只是老板和员工而已，他们……再也没可能了。
    想要按灭手机屏幕，可意外的，手指一滑，却到了他的通讯录里。
    李不思心中一动，小心翼翼看了眼霍臣。她接电话的时候他侧了侧身，但还在睡着。
    她觉得自己很不道德，可还是忍不住偷偷往下翻了翻他的通讯录。她想看看，自己在他通讯录里是什么称呼。
    虽然在李不思的通讯录里，霍臣就只是霍总，但霍臣总不可能把她存为李员工吧？
    她手指拼命的下翻，目光飞快地浏览。突然，目光惊了惊。动作停下。
    视野里进入了三个字：心理科。
    这三个字只是前缀，后面跟着的是诸如王医生，李医生，不止一个。有五个。
    李不思突然想起她住院时，在心理科撞见霍臣的情景。
    他那时样子很难看……
    该不会，他是真的有心理疾病吧？
    李不思不敢想象，像霍臣这样强大到似乎没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
    她很惊愕，惊愕到不知呆了多久。
    直到听到身边人不舒服的闷哼声，才慌张的将手机给霍臣放回手边。
    蓦地，霍臣醒了，他揉着头，喉咙很不舒服的哼了几声，然后低低喃喃：“几点……”
    “快四点了。”李不思立即回答她，思绪却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盯着霍臣清冷的侧脸。
    “怎么不叫醒我？”见霍臣坐起身来，李不思赶紧道：“你别开车了，酒驾不好。”
    霍臣悻悻拿出手机，很冷的回她一句：“我叫人来接。”说完就拨出了电话，简短几句话后挂断。
    李不思愣了愣，她记得，之前去他家的时候，霍臣家并没什么佣人。
    另外，虽然霍臣虽贵为霍氏总裁，但却不像是程荞心一样，住很大的豪宅别墅，他的家只是宽阔简洁。低调的让人无法想象。
    “你有司机？”李不思好奇的问：“可我看你从来都是一个人，连助手都不带。”
    “当然有。”霍臣很不屑的回她：“司机，助手，佣人……我霍家应有尽有。”
    话音一落，李不思才反应过来。
    霍家，不是霍臣的家。只是，霍氏是整个霍家的，霍家是靠霍臣支撑的。
    “那你家为什么没有？”李不思忍不住又问。
    霍臣这会儿清醒了不少，声音也冷了不少：“一个人住，那么多人跟着，不方便。”
    “一个人……吗？”李不思想起来刚刚打来电话的那个“阿心”，脱口就反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