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蒋攸宁知道他已经决定,只是先跟自己打声招呼,“你们商量好了就行。”
“你同意吗?”
“我没发言权,我都搬出来几年了。”
“那不会,你是我结了婚不方便才搬出来的。”蒋攸文坐起身,“哥。”
“?”
“我今晚在你这儿吃呗。”
“不行。”
“那就出去吃。”
“我有约。”
“谁啊,陶钟吗?一起好了。”
“不是。”蒋攸宁去卧室拿了两件衬衫出来,“你帮我看看,这两件哪件更好?”
“感觉差不多。”
“选一件。”
蒋攸文选不了,正要说我哪懂这个,忽然意识到什么:“哥,你今晚跟女孩子约会啊?”
“嗯。”
“那你选她喜欢的颜色啊。”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那你问啊。”
“……”
蒋攸宁记起她上周的那件白衬衫,那他也穿白的好了。
蒋攸文第一次见到老哥这副纠结的样子,既激动又八卦:“那女孩谁啊,戴姐?医院同事?”不对啊,老妈早打听过了,他们科室除了学生就是已婚的,“别的科室?消化神内还是整形科?”
“不是医生。”
好吧。蒋攸文知道自己是套不出什么了,幽幽地说了句,“哥,你以后要是结婚了,应该也不会跟爸妈住吧。”
蒋攸宁脱掉T恤,换上白色衬衫:“等我结了再说吧。”
。
于燕看着那个白色身影,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走上前去:“蒋医生!”
她冲他笑,“对不起啊,我迟到了。”
“没有,是我早到了。”他看她,觉得她有哪儿不一样了,又不太确定,只等她坐下递上菜单,“饿了吗?”
“有一点。”
“他家的东坡肉和时蔬味道很好。”
“好,那我先点东坡肉,一人一客。”她粗略地翻了翻,发现菜单上的菜品都很家常,再要了番茄滚豆腐,丝瓜炒蛋,蒋攸宁等她点完,加了份火腿豌豆汤,“喜欢吃鱼吗?”
“不太喜欢。”她懒得吐刺,“我们两个人吃这些够了,再多浪费。”
“没事,吃不完可以打包嘛。”穿着围裙的阿姨走过来取单子,友善地打量于燕,“姑娘你是岚城人吗?”
“不是,我是遥省人,在上海打工。”
“诶呦,那蛮本事的。”她笑,“蒋医生等等也应该,人家难得过来一趟。”
“是。”他应道。
阿姨笑盈盈去了,于燕感觉他俩挺熟,问了蒋攸宁才知她是这儿的老板娘。
“她知道你是医生诶。”
“她丈夫来医院看过病。”
“什么病?”
“初期以为是肺癌,后来被判定是误诊。”
“啊?”于燕愣住,“怎么会这样?”
蒋攸宁说,“那年他回老家过年,因为持续咳嗽,痰中带血,去当地医院做了肺部CT,初诊为肺癌。”
“后来呢?”
“后来他们回来开店,转诊到岚城医院,我给他重新做了气管镜检查。”他回忆那次检查的细节:他在肺部团块里找到一个所谓的新生物,去掉它的表面物质以及周围的炎性肿胀组织后,它竟然开始松动了,取出来发现是半颗掉落的牙齿。
“牙齿?”于燕惊讶,“这太不可思议了。”
“应该是意外吞咽,再掉进肺部。”
“为什么当地的医院检查不出来?”
“可能是过于依赖CT结果,气管镜检查不太仔细。”
“那——你难道一开始就不相信他是肺癌?”
“会有怀疑。”蒋攸宁说,“他年纪不大,没有不良的生活习惯和家族遗传史,咳嗽和痰血也不是慢性发病逐渐加重,所以,我在做检查时会更加小心。”
“如果他们没有来大医院,就会以为自己是确诊了吧。”
“也不一定。人在疾病面前的反应力是会变化的。面对小病可能还不太在意,但危及生命,人们总会想法设法寻求更好的治疗方法。”他给她倒水,“他们转诊到任何一家医院,或者要求当地医院的医生再复诊一次,说不定也会发现这是乌龙。”
“但相比之下,大医院的医生水平高,仪器好,误诊率肯定小得多,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在大医院就诊,也就不用担惊受怕。”
“这是假设,大部分人还是会就近就医。”
“所以这才显得不公平。”于燕有些失落,“大城市里的人看个感冒可以去社区医院,也可以去三甲医院,但农村里的人只有得了大病,还是在经济能力足够的前提下才能去大医院治疗,更多的时候,不是没钱折腾,就是被学术不精的庸医耽误了病情。”
蒋攸宁看着她:“怎么了?你是对现有的医疗体制不满意,还是对医生群体有意见?”
于燕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氤氲的热气在杯壁遇冷,凝成密密的水珠:“蒋医生。”
“?”
“你觉得免费医疗可行吗?”
“不可行。”
她意外他的直接:“为什么。”
“免费不是公平的催化剂。”他语气平静,给她举了个例子,“如果一个人得了感冒,去医院免费打点滴,好了他会很开心,但如果他得了癌症,医院替他免费治疗,但到最后依旧回天乏术,你觉得这结果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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