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仿佛时间都变慢了很多。重渊仔细看着她,她的眼神依然是落在地上,表情灵动目光清澈,就连撇着的嘴唇都像是花瓣一样娇艳柔嫩……呃,等等,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女孩子看,实在是有辱君子之风。
重渊不由自主红了脸,他努力压下心里漾起的旖旎念头,清了清嗓子:“洛师妹……”
“师兄,我错了。”
他还没开口,洛师妹就抬起了头,一脸诚恳的苦闷忏悔神色。
重渊楞了一下,不由自主跟着她的话问下去:“……你哪里错了?”
“我……上课听不懂,开小差了。”她苦着脸历数罪状,“我……我还偷偷跟颜师弟传纸条来着,刚才……刚才你让我留下来的时候,我还忙着跟同窗说让他给我抢一份红烧肉……”
“哦,”重渊愣愣点头,“下次注意……”等等不对,他不是要说这个的!
重渊努力端正了姿态,脸上摆出一副诚恳的道歉神情:“其实……洛师妹,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她抬起头来,第一次正视着自己,只不过,那张脸上却是满满的茫然……
重渊的心头骤然升起不妙的预感。他试探着问道:“洛师妹……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首席大师兄!重渊啊!”
“……不,我是说,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你跑到一个太虚弟子伞下躲雨,然后丢了自己的佩剑……”
她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迟疑地看着他:“……你是说,金师兄?”
“……”
“啊?不对啊,那……鲁师兄?颜师弟?还是……啊,前些日子下了好几场雨呢,大师兄,你想说什么?给点提示呗?”
“……”
又一次,重渊发现自己先前准备的话题都没有了说出来的机会。这次更糟糕,对方竟然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
对方不记得自己的存在,似乎也就没了道歉的必要。
只是,小师妹的身影,却好像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成为那个所谓的首席大师兄之后,越来越多的事情压在他身上。从前按部就班的悠闲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他开始去更远的地方,经历更艰苦的战斗,走上更多人的演武台。
很多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用各种溢美之词称赞他。只是却再没有一个人,毫无杂念地站在他面前,用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说:疆行万里剑自提,故园山水凭君记。
他终于沿着太虚观前的长长石阶走上了仙家殿堂,周围是云山万里,只是不见了当年同路人。
他见了什么人,历了什么事,心中欢喜苦闷再也无人诉说。重渊在记忆里苦苦翻检着,却发现那些灰色面孔之中唯一清透鲜活的,竟然只剩下这个小师妹而已。
只可惜……她并不记得他,而自己这朝不保夕生死未卜的日子,也并不适合向她倾诉恋慕。他不想让小师妹变成师父那样,终日守着太虚观,寂寞清冷。
然后某个夜里,他开始在天演院的册子里写下了第一个字。
那本《邪影真言》是当年重渊第一次进入天演院的时候看的书,后来他经历良多,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总喜欢拿出来翻看。如今他念着心里的那个人,把自己的琐碎念头凌乱地写出来的时候,竟觉得那人像是就在他身边一样,所有欢喜寂寞都有人倾听。
就这样下去吧,也许某一日他卸了这一身浮名,站在她身边不会再给她带来压力的时候,能把这册子拿给她看。
给她看,那些寂寞的岁月里,她是如何陪伴了他的一个个夜晚。如同那日他突然闯入了他的伞下一样,熨帖了他冰凉的心境。
抛了浮名,舍了虚利,不必肩负太虚观,不是首席大师兄,他是她身边最普通的同窗,或者哪怕是她的灵兽也好。太虚观弟子一生最亲近的存在,不用计较那么多利害得失,只要单纯地陪在她身边。
从此,岁月静好。
43
那之后,我和重渊之间就陷入了一种有些奇怪的尴尬气氛中。
之前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幻境而已,圆台上凹槽中的微光已经完全熄灭,恢复到了之前灰扑扑的样子。那些妖魔和破庙从来不曾出现过,重渊也没有受伤。只是他的手仍然紧紧按在胸口,眉头紧皱脸色苍白,比受了重伤脸色还要难看。
我站在他旁边,低头看着地面。不知为什么,刚才被他那样质问过之后,我竟然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我们要怎么出去?”我问,“刚才……应该算是失败了吧?那些心魔,还会再出现一次吗?”
重渊摇摇头:“不,这邪影之世是太虚观弟子历练用的秘境,所谓心魔,自然是重重转厉。一重幻境战破之后便又是新的幻境。现在我们已经出现在这里,便说明刚才那一重幻境中我已经……已经败下阵来。接下来,应该是洛师妹你的心魔了。”
我们脚下的巨型圆台和之前经过的几个除了大小以外几乎完全一样,整个邪影之世都是由这样的圆台和云雾缭绕的石梯构成的,看样子,那些刻在圆台上的符箓应该才是邪影之世的秘密所在。不同的人,会在不同的圆台之上看到自己的心魔。浮世之中众生百态,说到底,痴缠的也不过是种种欲望而已。
重渊就连欲望都那么高岭之花,那么我的呢?呃,我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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