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我和老魏分开。
对于他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基本持将信将疑的态度,说的再直白点,我打心眼里没由来的膈应老魏这个人。
刚一走出巡捕局门口,一辆黑色奔驰车缓缓停到我旁边,随即驾驶座的车窗玻璃降了下来。
“朗哥。”叶致远从车内抻出来脑袋招呼我一声。
我直接拽开车门,钻进副驾驶,没等他开腔,我率先发问:“远仔,阿生的事情,你那边能不能...”
“哥,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事儿。”叶致远递给我一支烟,搓搓脸颊,咬着嘴皮,眸子里写满了欲言又止的尴尬。
“没事儿,该咋说咋说,咱们之间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看到他的表情,我心底隐隐已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使劲抽了口烟后,静等他的下文。
“咋跟你说呢,如果不是今天阿生主动自首,我打死都没想到身边竟然隐藏着他这样一位大能耐朋友。”叶致远也点上一支烟,干涩的吞了口唾沫道:“朗哥,你其实一早就知道阿生的身上有事吧?”
“嗯。”我点点脑袋,心底无比感伤的轻喃:“如果不是为了送我来羊城,他可能现在还逍遥自在的到处当神仙,他护我周全,我却没能帮他得偿所愿,远仔你能理解我心底的煎熬吗?”
“朗哥,那我就直说了吧。”叶致远吐了口烟圈,咬着嘴皮道:“今天砖厂的斗殴事件闹得特别大,市里、省里都轰动了,不光咱们家,天娱那边肯定也得出一个有分量的角色来扛事,阿生主动站出来是好事,至少咱们在舆论方面占据了主动权,对于上面那些大拿来说,他们不关心事情的发展,只注重谁来买单,生哥这一步走的特别好。”
我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打断:“远仔,你跟我说句实话,阿生的事情可以运作吗?”
叶致远咳嗽两声,又续上一支烟,开口:“朗哥,冯东华折了,据我一个当法医的朋友现场检查,身中十七刀,刀刀直插要害,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蹬腿...”
感觉出来叶致远在给我兜弯子,我微微提高嗓门:“阿生的事情到底能不能运作?”
“天娱那边估计会把徐乐送出去,徐乐是天娱集团名义上的四号人物,在羊城具有相当的知名度,先折了一个冯东华,又消失一个郭江,现在还得被迫交出去自己的左膀右臂,说实话这次郭海绝对比掉肉还难受。”叶致远将烟盒递给我:“哥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是郭海的话可能善罢甘休吗?”
我情绪有些激动的摆开他递来过的烟盒,龇牙瞪眼的低吼:“所以,阿生的案子根本没办法运作是么?”
“不是不能运作,是阿生压根不希望被运作,你自己想想,阿生为什么要自首?”叶致远搓了搓腮帮子出声:“他是希望通过他自己,帮助你转移开所有人的注意力,你想啊,阿生这样一个身背数罪的大枭落网,绝对能引起多地警方的注意,届时谁还会有闲心思注意砖厂的案子。”
我急促的插嘴:“远仔,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前因后果,你就告诉我,应该怎么帮助阿生脱困,真的,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
“朗哥,咱先不说能不能保出来阿生,我就问你,你准备用谁来换阿生?乐子还是小宇?又或者负责你们山城公司的卢波波,再要么是缅d的某个负责人?”叶致远也骤然提高调门:“我告诉你,元元啊、小铭啊,这些小的一个都不够资格,阿生就是怕你为难,才会主动挑起这个重担,你懂不懂?”
“我不想..”我梭着嘴角呢喃。
“我知道你不想,谁也不想,包括阿生本人都不想!”叶致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瞪圆眼睛,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厉喝:“他去自首前,特意找我和王莽聊过,他让我转告你,他不是玩不起了,只是不想玩了,他说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吃的喝的玩的都享受过了,唯独没有体会过被人惦记的感觉,他在你这儿找到了那种感觉。”
我鼓动两下喉结,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应对。
“阿生的案子运作不了,别说是我们叶家,哪怕段位再高一点的势力也没办法运作。”叶致远舒缓一口气道:“你知道吗?他自报身份自首以后,直接就被带到了厅里核实身份,护送队伍压根没用巡捕,清一水羊城保卫处下来的士兵,我叔告诉我,上一次羊城闹出来这么大动静的人叫周x龙,据说巅峰时期曾是省大拿的座上宾,可想而知上头对阿生这个人有多重视。”
“那他..”我的心脏咯噔狂跳两下,有气无力的嘀咕:“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朗哥,最坏的结果可能确实是这样。”叶致远抹擦两下额头道:“但是我听我几个叔伯讲过一段没有根据的过往,国家对于某些特殊性的人才会用一种极其特殊的对待方式,据传闻上京好像有一到两个隶属中n海的特殊部门,具体是真是假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以阿生的履历,绝对算得上特殊性人才。”
听到叶致远的话,我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我师父隶属的第九处,喘息两口没有接茬。
“退一步讲,即便阿生真的..”叶致远干咳道:“他也算是为头狼铺垫下一个特别好的基础,自首前他是永恒公司的,这家公司的前任老板是段磊,无论怎么查都和头狼没有半毛钱关系,而天娱集团那边送出的徐乐,虽然名义上也是一家独立公司的老板,但财务、收支这些东西都和天娱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办案人员不是傻子,顺着这点小关系就能挖出天娱集团很多见不得光的脏事。”
“呼..”我吐了口浊气,没有再作声。
叶致远递给我一支烟微笑道:“来之前我叔说过,天娱集团的下坡路已经开始了,本身郭海这段时间在市里那帮大佬面前就不太讨喜,现在再扯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上头如果再特意成立个什么专案组,郭海就等着被扒层皮吧,朗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中求稳,什么也不干,耐心的等消息就好。”
我抿嘴点点脑袋:“嗯,送我回酒店吧,麻烦了。”
世间不如意事七八九,能与人言一二三都无,才算真坎坷。
叶致远也好,王莽也罢,包括其他一些朋友,他们可能都只看到了这场混战之后,我们收获了多少,但却没有人能够真正设身处地的去理解我们付出了什么。
坐在车里,我感觉自己的胸口闷得都快要爆炸了,但却不能表现出任何,能做到的只是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松开再攥紧,攥紧再松开,如此无力的循环着。
二十多分钟后,回到酒店,坐在车里我就看到酒店的门头上绑了一朵纸扎的大白花,门牌两侧各贴一副白色的挽联。
见我怔怔望着门口出神,叶致远拍了拍肩膀道:“朗哥,小傲的事情..你想开点吧,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这几天我手机不会关机。”
“谢啦。”我咬着嘴皮,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酒店的玻璃门上贴着一行白底黑字:袍泽驾鹤,恕报不周,头狼公司从今天开始停业一周。
酒店大厅里,已经搭起了灵堂,一众兄弟基本上都在,看到我进屋,所有人全都昂起了脑袋...
1816 不是玩不起,只是不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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