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的时候，不放心的还是苏也和孩子们。
    “也也年纪小，跟她姑奶奶一样有时候脾气急，你多宠着点……”
    “小茉莉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奕承将来身上的担子不小，你已经把他培养的足够优秀了，平时给孩子点儿笑脸，你儿子很爱你……”
    薄云礼一一应下，语气郑重。
    后来从病房出来，薄云礼表情看不出情绪，只是拍了拍薄奕承肩膀，语气淡淡地说曾爷爷想见见你们，似乎跟平时无异。
    但苏也注意到了，他眼睛里缠绕着密密的血丝。
    下午的时候，闫政威跟张清风一起来看过薄湛。
    他们走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波人。
    薄云礼只挑爷爷想见的放行。
    王庆申参加完寿宴就去了s洲出差，视频里跟薄湛聊了几句。
    薄湛强撑着身子，分拨跟周围人算是做了最后的告别。
    氧气面罩里的雾气忽重忽浅，老人呼吸微弱。
    到了晚上，送走探病的人，病房门前的走廊再度安静下来。
    薄湛最后一次让管家出来叫人。
    叫的是苏也。
    苏也也不意外，似乎是预料到了。
    进了病房，薄湛手里捏着那枚绿松坠子，表情安详。
    苏也进屋，冲他勾了勾唇。
    薄湛也笑了。
    交代完遗言，薄湛说出自己的遗憾。
    “我总说走了以后，就能见到你姑奶奶，但人走了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现在我子孙满堂、家业蒸蒸日上，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见到你姑奶奶，如果现在她能在我身边陪着，我一定会好受一些……”
    或许是长得像又有血缘的原因，这话薄湛没对别人说，只跟苏也说了。
    苏也垂着眸子。
    薄湛走后会不会见到其他故人她不清楚，但肯定见不到自己。
    因为……自己还在阳间！
    脑子里突然想起温霓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就这样让薄湛离开，确实有些不仗义。
    “薄湛，”苏也直接叫他名字。
    一声久违的称呼，让薄湛忽然顿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弥留之际神志不清醒了。
    可紧接着，又听苏也音色淡淡地道：“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
    薄湛看着她，眼睛睁的很大。
    虽然扣着氧气面罩，但依然清晰可见他震惊、惊喜、迷惑、不可置信等多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嘴唇颤抖着发声：“你、你是……”
    后半句话没用他说完，苏也便朝他点了点头。
    薄湛感觉浑身血液都涌上心头。
    难怪……
    难怪他一直就觉得不对劲……
    特别寿宴那天，苏也竟然轻而易举就看出那幅画是赝品！
    虽然他不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离奇事件，但她叫他一声“薄湛”，他就可以确定，她真的是苏也。
    薄湛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旁边连接着的监控器忽然发出异响。
    苏也快速看一眼数据，她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要来了。
    也就十秒不到，一直候在外面的医生们迅速推着手术推车冲了进来。
    门外一众人神色焦急万分。
    薄湛被抬上手术推车，苏也一旁安慰：“别害怕，我在外面陪你。”
    一天之内，薄湛已经是第二次进抢救室。
    跟医生说的一样，薄湛能熬过今晚的可能性……
    医生们虽然在尽力抢救，但所有人都知道，抢救过来的成功率约等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