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棠自然知道,如若他想的话,不用戒刀,随随便便一把锋利的小刀都能给她剃发。
但是,呼延屠各的态度明显的拒绝,苏棠也就没有再自讨没趣。
呼延屠各看着面前的苏棠,似笑非笑,道:“你的头发长得挺快的。”
苏棠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脑袋,这才多久没有剃头,原本光溜溜的脑袋上就已经长出了一细绒绒的头发,若一直这样下去,她的头发想来便会越来越长。
她的头发她自己知道,若一直不修剪,那么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个……长发的和尚?
苏棠惊觉不妙,她的脸本来就长得女相,一留长发不用她自己说,她女儿家的身份秘密可就再也保不住了。
苏棠事后也曾想办法从其他匈奴人手中借刀,或他用或找了其他借口,但是无论怎样,对方都无一例外都不愿意借刀给她。
在这样下去,若是太过于高调引起了呼延屠各的注意,那她就是自投罗网。
苏棠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主动放弃再寻找道合适的利器剃头的念头,明面上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件事。
呼延屠各偶然间还提起过一次,“这才多久,你这头发就已经那么长了?”
苏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没过多久,原本只是冒茬的头发,如今已经长出了一寸多,胡乱生长的头没有丝毫美感,但是苏棠害怕的是之后要是一直这样,那么她的身份就会曝光了。
在此之前,她必须想到办法。
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那么凑巧。
前线与时越的时家军交战的战情不大好,虽然天气恶劣,但是时越的时家军还是一直坚强,甚至因为熟悉地形,加之排兵布阵灵活有序让匈奴人应对不暇。
呼延屠各正头疼,苏棠瞅准时机,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逃出了军营。
可惜,天不遂人愿,可能是看她顺风顺水,非要给他添添堵。
苏棠在逃出去的时候,碰到了流匪。
流匪是近几年来,因为天下不太平,百姓日子过不下去只能另寻他法,落草为寇在各地也不是什么奇事。
但是对于苏棠来说,刚逃出虎口又入狼窝,这还真是祸不单行。
但是也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窝流匪正好被过往的匈奴人给截获,顺路也就救出了的苏棠。
匈奴人除了派出去和呼延屠各征战的勇士之外,还有更多的老弱病残在部落之中,呼延屠各留了军队保护他们,这些人除了守护部落之外,还有的就是外出觅食。
匈奴人不善农耕,他们每到冬日里就没有食物来源。
而最快的办法就是黑吃黑。
苏棠刚从呼延屠各手下逃出,几经波折,又回到了匈奴人手上。
苏棠如今坐在帐篷之中,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
不过,虽然看似结果都一样,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了大大的不同。
苏棠捧着羊奶,对面的老阿妈不停地劝她喝,“小女娃娃,你快喝,这个奶啊对女人好。”
眼前这个老阿妈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苏棠原本还在担心自己语言不通,谁知正好碰上了一个会讲官话的人。
老阿妈说她是三十年前跟着丈夫来境外做生意,结果丈夫意外身亡,她便在这里扎在这了。
老阿妈伸手摸了摸苏棠柔软的短发,这里的人不像是中原的女人一样,每个人都有着飘逸的长发,但是哪怕这样,苏棠这样毛躁的发型,还是属于独独一份。
老阿妈问,“孩子,你这头发……”
苏棠原本的衣服在流匪手上的时候,就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来了这里之后换上了传统的当地服饰。
虽然头发乱糟糟的,但是那张脸实在是世间罕见的绝色。
苏棠想了想,只能犯了戒律,撒了个谎。
“我和丈夫想要去关镇做生意,谁能料到却碰上了流匪,他们想要对我……”苏棠说到这顿了顿,垂下了眼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只能削发自保清白。”
“我可怜的孩子啊——”
老阿妈没有丝毫怀疑,一把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别担心,我老婆子在这说话还有点分量,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我让他们去帮你找你的丈夫。”
苏棠只能默默点头,心中不停的默念着佛偈。
她犯了口罪,撒了谎,但是这也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撒的谎。
和尚在这地界上实在是太特别了,一旦呼延屠各发现了她逃走了,若是真有心找起来,不出半日就能找到。
苏棠只能换成自己本来的身份,也不剃头了,任由这头发肆意疯长。
苏棠就这样在老阿妈家住下,毕竟除了这里,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大雪封路,若是等开春了,她可能还能凭借着这一双腿走出这里,但是现在别说是她一个人了,就是时越来,也不一定能够走出这白茫茫的世界。
只是没想到的是,老阿妈自那天答应了要帮她找到丈夫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棠编的故事和她本身的经历太过于相似,对于苏棠那子虚乌有的丈夫一直非常上心。
这天,苏棠在帐中缝制衣物,尽自己一些绵薄之力,帮助老阿妈改善一下生活。
她不能出去,她的相貌太过于打眼,老阿妈只当她中原来的女人惯有的羞涩,也没有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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