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两声，撇开了眼，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先前那些梦境的片段，白晗脸颊绯红，恼羞成怒地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白真真刻意拔高了声音：“你这么聪明，还不懂吗？”她指了指树墩子一般的雅克，红色的舌头忽然探出来，顶端分开，嘶嘶嘶地在她耳畔吐着气，还轻出她的耳朵尖，“你想的，就都是我的意思。”
    “你！”愤怒席卷了理智，白晗气到颤抖，胸口的疼痛犹如浪潮，一波一波的打过来，强行让她镇定下来。
    其实比起生气，她更在意的是杜阮蓝是不是听见了，如果回到现实，她知道自己做的是这种工作，为了完成任务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奉献”过自己的身体，又会怎么想她？
    是直接拉黑，再也不见吧。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雅克的背影，气焰不自觉降了下来，甚至还想冲上去捂住白真真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了，或者说的声音小一点。
    虽然她确实想推开杜阮蓝，但绝对不是用这种让她对自己彻底失望的方式。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跟杜阮蓝彻底断开联系，她只是想两人各退一步，重新做朋友罢了。
    而这一眼，彻底激怒了白真真，但她没有立刻发作出来，而是拿了草药，低着头专心认真地替她上药：“为什么放不下雅克呢？他能做的我都能做到，他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白真真说的心平气和，但白晗却始终提着一口气，就怕她忽然闹出什么幺蛾子。
    白真真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我有一些……能控制人的能力，只有我们，就算只有我们两个，我也能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我们根本不需要雅克了，为什么还要一直提起他破坏我们的关系？”
    “嘶……”伤口被蹭了一下，白晗倒抽一口凉气。
    “抱歉，我没控制好力道。”白真真说话的时候又吸气好几次，大概是在压制情绪，她始终没抬头看白晗，只是一个劲地自言自语，“我情感方面很敏感的，我能感觉到，你对雅克就是单纯的友谊，甚至还没对我的情感复杂，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说呀，你说出来我就改，一定能改到你想要的样子！”
    白真真固定好布片，擦了擦手上沾染上的草药汁：“杜阮蓝是吧，我应该没记错名字。”
    “！”白晗看了一眼雅克，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先前没觉得，但自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之后，你看我的眼神就变了。”
    “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跟她挺像的。”
    白晗眼睫轻颤，眼皮下敛，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白真真也没想得到她的回答，自顾自说道：“我们是同一类人，我当然了解她，从你的只言片语中，我就能对她产生共鸣，我理解她，明白她，自然也知道她做了什么，想做什么。”
    白真真俯下身，唇瓣摩擦着她的下巴：“她做过的，想做的，也都是我想的，所以你在看着我的时候，是会想到她的吧。”
    白晗眼眸晃了晃，没说话。
    确实是，这也是为什么白晗潜意识觉得不大对劲，第一时间怀疑白真真的原因。
    在还没得到确定回复的时候，白晗心情忐忑，每一分每一秒好似都是煎熬，心脏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当时她就在想，如果杜阮蓝真的追到这个世界，如果杜阮蓝就是白真真。
    那么她在明知自己有任务的前提下还穿成反派，戏弄自己，最后还要冠以深爱的高帽子，做出一副为自己牺牲颇多的奉献者模样，白晗一定第一时间跑路，回到现实世界后主动切断和杜阮蓝的所有联系，从此让她，让自己，彻底消失在对方的生活中。
    任务世界的偏执狂她倒是可以为了钱强忍着应付一段，但现实世界——实在招架不来。
    她的性格本来就是有缺陷的，而杜阮蓝的性格也不见得有多正常，像是一座大山强压下来，逼得白晗退无可退，气都喘不上来。
    正常的情侣相处模式，白晗都觉得太粘糊了，不能接受，更不用说这种占有欲超级强的了。
    但没想到，事情竟然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去了。
    杜阮蓝确实跟着自己进了任务世界，但穿的不是白真真，而是雅克。
    她不仅没有耍手段，甚至还改变了自己不能接受的方式，换了一种温和的，徐徐图之的方法，陪着自己，照顾自己。
    而白晗，也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产生了一丢丢的依赖——先前不管是遇到再苦再难的事，白晗第一反应都是自己能解决，就算累死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可现在，刚开始都只是随手小忙，白晗也没在意，可到后来，不知为什么越攒越多，多到白晗都不敢计算。
    后来大概是债不嫌多，破罐子破摔的缘故吧，只要雅克主动，白晗也就交给他了，甚至偶尔遇到难题，脑子里也会闪现过找他帮忙的念头。
    虽然自己还是没能对雅克产生男女之情，但他在自己的生命力确实扮演了非常重要，甚至不可或缺的角色。
    尤其是得知雅克是杜阮蓝之后，情绪就更加复杂了。
    就好像——左右手和怦然心动的人合体了。
    如果，如果现实世界的杜阮蓝，也能像这个世界的雅克一样，不要强逼自己，而是慢慢来，或许她跟杜阮蓝两人的关系，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么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