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愤不平地看着躺在榻上的牧宠，尤其是玉夫人，比大夫人还要心疼牧宠。
    玉夫人双眼含着泪，目不转睛地看着牧宠，更是激动不已地握着她的手，“大姑娘，你若是再不醒来……”说着，潸然泪下。
    她的眉头皱着，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毕竟是原女配的生母，牧宠也不好怎么嫌弃。
    牧宠这样想着， 视线径直越过围在床榻边的众人，目光定格在孤零零地跪在地上，一直垂着头的牧采薇。
    她正咬着嘴唇，瘦到凹陷的脸上红肿一片，看样子是又被打了一顿。
    牧宠回想起受伤之前的画面，在画眉就要冲上来的时候，牧采薇将她拉到前面，而自己则躲在后面。
    人人都怕死，牧宠很理解，但是牧采薇为了让自己活命把她拎出来挡刀实在可恶。
    她的眸子暗了暗，也许原女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善良。
    如果牧采薇拉着牧宠来挡刀，画眉也不一定会刺到她，说不定两个人还能逃跑。
    “都怪牧采薇这个贱蹄子！”玉夫人看到牧宠惨白的小脸，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在她眼中，牧采薇给牧宠当炮灰都是看得起她了。
    玉夫人紧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幸好有三殿下出手相救，这才没让大姑娘……”
    牧宠连着昏迷三日，玉夫人日日哭泣，如果牧宠再不醒来，她真的要一死了之了。
    “是，是三殿下救了我吗？”牧宠听到这个消息，回想起昏迷前朝自己跑来的人影，原来是晋璋。
    玉夫人转悲为喜，一边用帕子擦拭着眼泪一边笑着说：“可不是吗？三殿下还是关心大姑娘的。”
    这让牧宠很意外，在她的印象里，晋璋素来不喜欢她，还很讨厌她。每次误会她不说，还恨不得杀了她。
    还好努力是有用的，牧宠心中欣慰。
    “贱蹄子，你应该庆幸大姑娘醒了！”玉夫人转脸凶神恶煞地瞪着牧采薇。
    牧采薇怯怯地抬起头，眼中含着泪，看着无比背上。
    她看着牧宠，嘴唇张了张，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她似乎有些恼怒地垂下头，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牧宠看着牧采薇脸上的红肿，坚硬的心柔软了下来。
    “姨娘，不要责怪采薇了。”最终，她还是叹了一口气，
    玉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牧宠，“大姑娘，采薇可是害得你连命都快没了。”
    和牧宠一同回来的青禾，哭着给大家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大夫人恼羞成怒地让牧采薇跪了一天一夜，如此还不够，如果牧宠没有办法安然醒来，大夫人直言不讳地说让牧采薇陪葬。而作为原女配亲生母亲的玉夫人，更是怒火中烧，刚刚连着扇了牧采薇好几个巴掌。
    只有老夫人，素来心疼牧采薇。固然这件事情有错，该罚的也罚了，就不能再让牧采薇吃苦头了。
    “这其中有误会。”牧宠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你们别再责怪采薇了。”
    既然牧宠本人都这么说了，玉夫人和大夫人也不好在说什么，用愤恨不已的目光灼灼地盯着牧采薇。
    反而是老夫人，惊讶地看着牧宠，素来跋扈无比的牧宠，竟然会体谅自己的妹妹了。
    “牧儿啊，好好休息吧。”老夫人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她粗糙的手摩挲着牧宠冰凉的小手。
    从前因为牧宠这个丫头目中无人，恃宠而骄，老夫人不怎么喜欢她。素来板着脸，对着牧宠没什么好脸色。
    牧宠有些惊讶，旋即很快在露出一抹笑，“多谢祖亲关心，孙女的身子很快就好了。”
    老夫人欣慰地看着牧宠，这让一直跪在地上的牧采薇更加嫉恨。
    她咬破下唇，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着。更让她痛到无法呼吸的是她的心，好似让人生生地剜去一样。
    牧采薇的头埋得越来越深，纤长的指甲深陷进血肉中，她没有丝毫的痛觉。
    满脑子都是牧宠的笑容，在她看来，牧宠在向她炫耀。
    炫耀着她的厉害，现在唯一站在她身边的祖亲也让牧宠尽数夺了去。
    “祖亲，母亲，我想和采薇妹妹聊一聊天。”
    老夫人看着牧宠点了点头，旋即转向跪在身后的牧采薇，“采薇呀，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牧采薇这才闷着声，跟个木讷的石头人一样，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
    跪得有些久了，刚刚站起时，身形有些不稳。她单薄而孱弱的小身板晃了晃，险些一个不小心再次摔倒在地上。
    尤其是膝盖骨上传来阵阵的钻心的痛，更是让她原本就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淡无光。
    玉夫人和大夫人从牧采薇身边走过时，还不忘狠狠地瞪她一眼。
    牧采薇垂下眼帘，抿着冒血的嘴唇，心中愤恨不已，面上仍然挂着柔弱背上的表情。
    玉夫人低声咒骂一句，“晦气。”
    她的眉头随着玉夫人的咒骂声不由得往中间聚拢，她抓着袖子边缘的衣角，不断地拧着，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意和恨意。
    很快，房间内只剩下牧宠和牧采薇两个人。
    无比安静，只能听到交错而有序的心跳声，和轻盈规则的呼吸声。
    牧采薇石头一样杵在那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头，眼角和嘴角都耸拉着，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低气压。
    牧宠骗过头，定定地看着牧采薇，没有说话。
    “哎。”
    牧宠收回视线，定定地看着房梁上的纱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胳膊肘撑着床，费尽力气折起身。坐起后，又将枕头横着竖了起来放在身后，她靠在上面后，又挪了挪屁股，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牧采薇绞着发白的手指，就这样安静地看着牧宠的一系列工作。
    牧宠撩起眼皮，牧采薇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没有说一句。终于，她皱着眉，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姐姐，你想让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