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建过后宫吗？”
    当白衣女子再度重复了一遍后，姬飞晨才反应过来：“见？建？风太大，我听不清。”
    见状，龙女只好走入地宫暗道，没有外面的杂音，她才继续说：“遇见的见，你有没有看到过凡人的后宫？”龙女一边说，一边对外甩出好几道咒语，照亮昏暗的甬道。
    “凡人皇帝的后宫？那当然有印象。”姬飞晨想起涂山，那小子不是还男扮女装跑去皇宫混了几年吗？
    “水母宫中的情况跟后宫争斗差不多。这次出来，除了任务之外也正好透透气。”穿过甬道，是一片辽阔的地下宫殿。看起来，倒跟人间皇帝的帝陵类似。
    姬飞晨心中盘算：“你先穿过天门龙道，我们去找下面的入口。地下宫殿按照我推测应该有七层。”
    龙女继续摸索寻找往下一层的道路。姬飞晨问；“对了，继续说水母宫，那里怎么了？水母之所，怎么跟人间后宫扯上关系？”他跟纤云在一起住了多年，了解纤云的脾气，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帮她排解忧郁。
    “水元圣境乃水母娘娘的居所，她是至高无上的主人。而我们这些龙女整日围着水母娘娘，跟人间那勾心斗角的妃嫔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龙皇是龙族当之无愧的首领，是天下万龙的君王皇帝。那么水母便是龙族地位最尊贵的女人，是人间王朝的“太后”。
    或许权利比不上整个龙族的皇。但作为孕育龙族的祖神之一，水母娘娘地位崇高。哪怕龙皇，有时都必须参考水母娘娘的建议。
    曾经姬飞晨和纤云去北海参与龙族大典。本来龙皇无意关注姬飞晨，但因为水母对姬飞晨的善意，才让龙皇对他另眼相看。
    水母的宠爱，无疑对水元圣境的龙女们而言，是她们下半生最关键的依仗。
    纤云穿过地宫的重重门户，找到通往下一层地宫的道路，她表情郁闷说：“现在的水母宫，比我当年的竞争还激烈。”
    “水母宫明争暗斗太厉害。若非这次真捅到娘娘跟前，我说什么都不愿意让那几个丫头现在过去。”
    “几个丫头？”姬飞晨心中升起不祥预感：“你指的不会是……”
    “自然是文妍她们几个小丫头。潇凌夫人前几日在娘娘面前进言，说是玄冥龙族已小有规模，让我带龙女朝见娘娘。”末了，她补充说：“龙女朝见水母，这是我们龙族的规矩。龙女们都要去净灵苑潜修一段时间，为娘娘主持净灵祭祀。”
    水母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插手龙族的事务。可唯独天地间水质的净化，必须经她过问。就连四海核心的海眼，也还留有水母的法印。按照海龙族的规矩，会派遣族中年轻龙女前往水母宫进修，作为水母娘娘的巫女。
    名义上，去水母处作“巫女”是为给“老祖母”排忧解乏、打发时间。可实质上，这些年轻的龙女学习净化水质的秘法，未来会前往各个水域，负责水质的净化。甚至有水母指婚，她们未来挑选夫婿时，也能多一些便利。当今诸海龙王的龙后龙妃们，全都是从水母宫出来的人。
    “让她们九个丫头去水母宫？”姬飞晨暗暗皱眉。那些丫头才几岁，就这么急着让她们去水母宫？有点早了吧？
    不过纤云作为玄冥龙族的一员，姬飞晨对她十分敬重，便问：“你的意思呢？”
    “按我想法，要等她们九个三百岁时，再前往水母宫朝圣。可她们顺利晋升地境，在历代朝圣的龙女们，实力也算上等。要知道，很多龙女一辈子止步人境。这九个丫头在百年之龄跨入地境，未来五百年乃至一千年内有望天境。九位天龙龙女，对各大龙族而言，也是一个争抢的目标。很多夫人为给自家后辈挑选良人，打算从玄冥龙族入手。”
    “哦？”姬飞晨心中不喜。虽然他没有明说让天河龙女与冥河龙族婚配，但他撮合自家龙子龙女们的想法一直没断。自家内部还不够消化，哪里轮得到外人？
    “哼！让我的龙女嫁到其他龙族支脉，我的玄冥龙族怎么办？”
    纤云没有反驳。她对此也很不满，但潇凌夫人那些人都是水母宫的老人，昔年诸龙王的遗孀妃嫔，辈分之长还在纤云之前，她在水母宫根本说不上话。
    “我也不愿意。但娘娘已经发话，让我这次出来便是为带领龙女们前去朝圣。不过婚配这种事都是私底下的潜规则，并不一定非要给她们指婚。丫头们去水母宫，最多也就在净灵苑附近潜修，学习水母一脉的净水秘术。”
    “……”
    似乎觉得姬飞晨还不放心，纤云道：“你放心，净灵苑中有净光夫人在。她在诸位夫人中脾气最好，昔年我在净灵苑潜修时，多得她照拂。”
    只言片语间，姬飞晨便琢磨出水母宫中的阴私勾当。
    “你说的那些夫人……”
    “水母娘娘垂怜龙族那些丧夫遗孀，便将她们收留到水母宫，由她们教养年轻龙女，因此被我们称呼为‘夫人’。你别小看这些人，那些夫人中还有几位先天大圣，连我都不敢轻易得罪。”
    潇凌夫人便是一位先天大圣，她开口邀请九龙女朝圣，水母自然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说起来，你这些年一直将龙女们寄养在天母宫，那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纤云说得委婉，但姬飞晨明白话中含义。
    没错，毕竟是龙女，一直不去水母宫，反而在天母宫中修行，这算什么？看不起水母娘娘吗？
    姬飞晨思量时，纤云继续穿行地宫，很快来到地宫第六层。这时，二人皆感觉到地宫下方涌动的那股神秘力量。
    “就在这里，道君遗骸就在地宫中。纤云，通知他们都下来——算了，用玄冥龙祖身份，抢先一步拿下遗骸。”
    毕竟太元宫仙人在，与其将众人召过来，倒不如自己抢先一步抢走，看看能不能研究黄泉大道。
    “纤云，帮我护法。”
    飞鸟突然炸开，九幽弱水在空中聚合成一个阵法，定位地宫坐标，引来玄冥龙祖的降临。
    很快，玄冥龙族的另一位大能降临。人身龙首的年轻男子手持九霄宝塔而来，他看着身边的白衣龙女，点头说：“你先助我应付黄泉国，回头我要亲去水母宫。不然的话，留你们在那里，我不放心。”
    纤云神色舒缓，缓缓摇头说：“我们这些龙女在水母宫，顶多都是吃些暗亏。明面上，那些人不敢放肆。”
    “那也不行。我玄冥龙族一脉岂容外人欺负？说来，我这位玄冥龙祖还没去见过水母娘娘。”
    水母是玄苍龙王的师父，倒也算自己这一系的长辈。自己去水母宫朝见，水母应该不会不给自己面子吧？
    姬飞晨幽幽看着纤云，暗道：既然提及九龙女的婚事，那些夫人们能放过纤云？她脸皮薄，不好出面否决，届时还是要我这个族长来出面。
    随后，他望着二人面前的一处金龙门户。门户内里透出一缕缕黄泉之气，若人间生灵沾染这些黄泉之气，会在瞬间化作脓血，转化为黄泉之民。
    姬飞晨捏碎两枚碧落血，碧落仙光笼罩二人，挡住黄泉之气。
    “纤云，你退后，我来开门。”龙祖托起宝塔，第六层晃晃悠悠飞出一面旗幡。这旗幡名讳：九云清霄太元幽煌旗。乃镇压九霄玄金龙神塔第六层的镇塔之物。此物以九面青云伏魔幡为主体，但目前因为缺少李静洵手中的伏魔旗幡，幽煌旗并没有完全成型，仅仅是散幻不定的幻象。依稀能看到八面旗幡环绕成一团，催动幽煌旗的阵箓图发挥其五成威能。
    但仅仅是五成威能，便将青云伏魔幡的能力完美调动，化作层层绵绵的青云裹住自己和纤云。
    纤云眼睛一亮：“是了，这青云伏魔幡乃上古祭炼的清灵至宝，专克浊煞之气。放在黄泉中，也正好克制黄泉之力，和碧落法器同源。”
    这也是姬飞晨在看到太元宫送来的那些法器后，才琢磨明白的事。太元道尊的清灵仙道不愧是浊煞克星。清灵仙道的功法或许难以适应地界的环境。但是当黄泉国民杀入人间时，他们便可借本土优势，以碧落清灵之力从容击退黄泉一脉。
    “小心了！”姬飞晨再度出手，第五重的玄冥天光宝剑飞出。虚空响起铮铮之音，一道白光劈碎面前的门户……
    轰隆——
    外面，罗刹王等人正在跟万目冥王的百臂巨神化身纠缠。突然巨神一声咆哮，撇开所有人冲向地宫。
    这时，暗日鬼王接到姬飞晨的传讯，连忙喊道：“快，快拦下他！黄泉遗骸就在那处地宫，我们赶紧走！”
    日月双轮并行，化作一片浑濛之境绊住百臂巨神的双脚。转轮王拿出转轮盘，对准巨神头顶狠狠一拍，先天阴阳之气和下方的日月二气共鸣，形成光柱将百臂巨神困住。
    太元天仙本要出手帮忙，被暗日鬼王拦下：“你跟罗刹去下面帮忙，将黄泉遗骸灭杀！”
    只要灭了那遗骸，自己这一行就算大功告成。
    “快走！”罗刹抓住太元天仙，顺着纤云走过的通道冲向地界。
    光柱中被困的巨神看到这一幕，仰头大吼起来。他的声音震动虚空，哀鸣之声响彻地界，引来其他国主神的关注。
    中天黄泉之国中的魔女有感，马上准备动身。但幽冥妙元帝君在听闻北方消息后，果断率众杀向中天之国，绊住黄泉国主不许她轻易脱身，无法前去北方救援。
    “破灭一处黄泉国，对我们地府而言可以扭转整个战事的攻守之势，这一战必须胜利！”帝君在这一战拿出全部实力，彻底爆发一位道君大圣的战力。
    生死薄在手，生死晦明之气在他身边形成种种异象，天地妖魔神人鬼等等，所有生灵的寿命统统在他掌控之下，就连眼前的黄泉国众人，也有相应的“阴寿”浮现在生死薄上。
    魔女微微皱眉，一道魔光斩断自己身上的生死因果。她脚下升起一重重黄泉巨浪，走到跟帝君同等的高度：“难得……难得你竟然敢深入我中天之国。就不怕被本王击杀，成为我黄泉国中的傀儡。”在她脚下的巨浪中，隐隐约约看到几尊死亡的道君虚影。
    自宇宙诞生以来，所有陨落的道君大圣烙印全部在此。只要她愿意，可以强行催动本源，将那些人转化为黄泉之君，作为自己这一方的战力。
    “你不会。没有其他道君相助，你杀不死执掌生死簿的朕。”妙元帝君掌控生死薄后，整个人和地界的生死法理融合，只要世间还存在“生死”这一现象，他便永恒不灭。
    “而你找其他人帮忙——用你的黄泉本源唤醒道君，会耽误你本体的苏醒进度，你不敢。所以，目前你的打算是牵制朕，让其他十六位国主神过去救人。”
    然而，其他国主神都有自己的地盘，距离天目部或远或近。在没有万目冥王从内部接应定位时，他们只能从外部跨越地界赶去天目部。
    “这种方法最耗时间，只要在他们赶过去之前摧毁天目部即可。”
    魔女面色一沉。不错，众国主神间彼此都信不过，哪可能留下彼此的坐标定位供对方传送？
    这时候，只能凭借飞遁云光的脚程，只能期待他们可以在北方地府得手之前救出万目冥王。
    可诸黄泉大陆的距离远近各有不同。很多国主神路途遥远赶不过来，还有一部分被阴冥宗总坛牵绊，真正赶去救人的国主神仅有八人。
    而距离万目冥王最近的国主神，便是天洋部的泽阳天女。听到地界中的嚎叫声，她果断放弃对黔光地府的攻势，转而赶去天目部救援。
    “国主，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在玄冥龙祖收割黄泉遗骸时，执冥君这尊玄冥凤凰从地府冲出，扑向泽阳天女：“你也留下吧！”
    与此同时，诸龙女和阳溟神君着手定位天洋部的黄泉大陆。姬飞晨捏碎早前宁溟仙子赠送的信物：“仙子，用你的人间道统帮个忙！”
    声东击西！今天可不单单是天目部，天洋部的黄泉之国也要一并捣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