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华听着她嫌弃的语气,不可置信道:“你疯了!”
年底的宫宴排场甚大,平日不甚常见的人都能见上一面,尤其是林向晚的姑母明雪今日也会出面。
宴会前奏自是太女前来安排各部大臣,皇太女陈弋茹今日神采奕奕,一身月白鸾服光彩照人、气度非凡。
她先是自前列一一问候了朝堂重臣,才慢慢往末端走来。
万华小时候是和陈弋茹玩过的,后来身为人臣而守礼,才疏远了些,可不论如何都要比旁的人亲,起身微笑道:“茹姐姐,臣在这儿呢!”
陈弋茹冰凉的眸子看了过来,往她们的方向微微探寻了一阵,在与万华视线相接的瞬间也露出一个亲善的笑容来。
对这位前期的太女殿下,林向晚仅存的印象便是她后来被废了,至于以前如何、为人如何是一概不知。
只是从万华的口中了解到,陈弋茹似乎是个极有才华的聪颖女子,敏而好学、心思清明。
“万华,你怎么在这儿?我方才特意寻了你几遍都找不见你。”陈弋茹几步踏来,她身姿挺秀端正极有风骨,从小便受皇家礼法熏陶,光是走路就很是好看。
“臣一个人坐着,多无趣呀,便找了好姐妹一起。”万华侧身介绍道,“这是臣的知交,护国府林向晚,想必茹姐姐与她早就相识了罢?”
林向晚忙弯身一礼,“微臣参见太女殿下。”
陈弋茹这才将目光投向林向晚,略微打量了她一下,点头道:“本宫记得你,那日提出另设有司与卫所互相牵制的,便是你罢?”
“正是。”林向晚恭声,“承蒙殿下记挂。”
万华心想林向晚不是在跟着太女做事吗?这俩人怎么一副初相识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她在这儿这二人为了避嫌难免要演戏一阵?
想了想,万华道:“殿内有些闷热,我出去透口气。”
陈弋茹惯了她这副不羁的性子,自不见怪,只将目光掠过林向晚,去看她身后那个男人。
“这位,想必是林夫主了?”陈弋茹见男子气度不凡,一时有些不敢辨认。
坊间林向晚娶了教坊司贱奴为正夫的传闻,她也听说过。
云宸便上前半步,对陈弋茹拜道:“臣夫参见太女殿下。”
这声音极是清悦好听,陈弋茹不免生出几分好奇,想要看看男人的模样,可男人却始终低垂眉目,看不分明。
只片刻,陈弋茹不欲逾礼,忙收回了目光,恳切地看着林向晚道:“本宫觉得林卿见识不凡,假日时日,必可成为......”
“长姐这又是在招揽哪位人臣呐?”话正说着,艳容盛装的陈秋明自殿门踏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二人。
林向晚心中暗叹一声,又是向着陈秋明那边拜道:“微臣恭请殿下金安。”
“免礼罢。”陈秋明不经意般睨了她一眼,林向晚正色抬头,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
见此,陈秋明心中才顿时松快过来,娇声道:“长姐,为何拉着张脸?不高兴见得我么?”
“三妹说笑了。”陈弋茹冷淡了眉目,“既然你来了,我便走了。”
这位太女倒也是个真性情的人物,居然真的说走就走了,陈秋明眼神轻蔑地晃了其背影一眼,才转头看着林向晚笑道:“这员外郎的职称,林卿是嫌小了?”
“微臣自知粗浅,哪有嫌殿下恩泽的道理。”林向晚不卑不亢,“若不是殿下青睐,微臣何以能站在此地,微臣必将追随殿下至死,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陈秋明不过是一句试问,自然明白林向晚不可能这么快就转投在了陈弋茹那里,不过听了林向晚一言她方觉得安心,妖娆的面容上露出个深笑来,“林卿言重了,什么死不死的,孤的海晏河清,还等着林卿共赏呢。”
宫宴快要开始,陈秋明也没有多少时间在林向晚这里耗,言说了几句就要回到上座。
林向晚向其离去的方向微一拜礼,正想着去把万华叫回来,可在看到跟在陈秋明最后面那个家奴时,她脸色骤变!
陈秋明身边怎会有匈奴人?
那家奴身形羸弱不怎引人注目,可林向晚记忆力极好,第一眼就认出这人分明是前世锦衣卫抓来的匈奴奴隶!
只不过前世时,此人身形稍显魁梧而肤色深,匈奴特征明显,现在却是原原本本的中原模样。
林向晚目光紧锁那人神色复杂。
不,不对,也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
此人应该本来就是中原人,当年只是佯装匈奴奴隶。
难道,前世锦衣卫替梁朝打的那场胜仗,是假的吗?
“妻主?”云宸见林向晚目光渐深,恐人察觉便出言提醒。
林向晚瞬间回神,安抚地摸了摸云宸的肩,道:“无事,你坐下罢,陛下快来了。”
日升时分,陈芮才从金鸾帐后面走出,即便平时保养不错,她身为一国之君操劳甚重,容颜已显老态,阴沉着脸的模样更显气氛沉重,叫底下的朝臣大气都不敢出。
惯有的慰问之后,坐在帝位上的陈芮忽然长叹一声,肃然道:“今日宴饮,本该是君臣同欢,可朕今日,却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此话一出,众人噤声。
陈芮方又慢悠悠道:“黄州太守手书一封,进言:匈奴内讧,大王女乌达丹外逃至礼县,乌达沁追杀,途中已杀尽半个县城的百姓,仍未知乌达丹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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