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爬在桥墩,雷电如银蛇,闪过夜幕,才照亮片刻的护城河,白浪翻滚,副官模糊看到尚小楼的身影。
尚小楼上下浮泅,深吸一口气下潜,等憋不足才从水中抬起头,努力搜寻着沈清川的身影。
河面上只有湍急的河水哪里有沈清川的影子,副官看尚小楼尝试了十几次,觉得他疯了不成。
副官不敢下河,他不会水性,又怕尚小楼体力不支,淹死在这护城河中,靠在桥墩上弯腰大喊道,“少帅,上来吧!上来吧!别找了!”
尚小楼不听,他满目只有水,漫延望不到尽头的水,他此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痛恨河水,恨不得身有神力,把河里的水都捊干去。
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往哪里寻,觉得每一处地方都有可能,藏着沈清川。
“哥哥!”
“哥哥,你在哪?”
副官见尚小楼还在找,天上又闪过一道银光,雷公轰隆隆地响,吓了他一跳。
副官看到不远处的柳树河道下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影,再定睛一看,果然是那男子,他朝尚小楼大喊,“少帅,在那!人在那!”
尚小楼顺着副官手指的方向,快速游过去,看到沈清川趴在一块大黑石上,大半身子都泡在水里,脸色苍白,不知人事。
副官踢了一脚旁边的仆人,骂道,“愣着干嘛,快去救人啊!”
等把尚小楼和沈清川两人拉扯下来,尚小楼抱着沈清川坐在地上,尚小楼用手拍了拍沈清川苍白的脸颊,喃喃不停喊道,“哥哥。”二字。
可惜,怀里的人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可能是雨水太凉了,或者河水太凉了,青年的苍白肌肤,眼睫下垂,摸上去也凉凉的,尚小楼紧紧搂着沈清川,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说道,“哥哥,你是不是怕冷啊,别怕,小楼在这。”
尚小楼身上流淌雨水,他睁着黑眸,脸上的水不知是不是泪水,反正副官从没看过尚小楼哭过。
粉衣长衫的下摆,湿漉漉地搭在天青长衫上,副官看着这两人,只想到了一双蝴蝶可怜虫这一句。
副官看着尚小楼用力拍打青年的后背,动作笨拙,并不熟练。
尚小楼他只会杀人,从来不会救人。
拍着拍着,尚小楼的动作慢了下来,紧紧地搂住青年,嚎嚎大哭,宛如心肺被人剜去,哭嚎。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在世上,最后一点的温存也要夺走?”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副官从未看到他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满目仇恨,宛如厉鬼从河中爬出,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难道尚小楼还要弑父不成?
尚小楼细细抚摸着沈清川的眉眼,目光纠缠着,有恨意也有爱意,相传有一种鸟,名为蛮蛮,其色青赤,一翼一目,不比不能飞,见之则天下大水。
失去一伴,则不能飞,他的哥哥可真狠心。
尚小楼把贴在沈清川脸颊的鬓发拂到耳后,怜惜地说,“哥哥,你放心,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我就来寻你。”
而后目光又变得十分凶狠,“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
尚小楼欲抱沈清川离开,副官听到他之前说的话,更加印证了心里的猜想,哪能就这样,放任尚小楼离开。
如果放尚小楼离开,说不定明天就会传来尚府灭门的惨案消息。
“让开!”尚小楼怒叱道。
“少帅,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冲动做事,万一做错了可就不能挽回了。”副官苦口婆心劝说,拦着不让尚小楼离开。
就在两人僵持对立的时候,忽然一道细微的呛咳声响了起来。
“少帅,人活了!”副官惊喜地说道。
“哥哥!”尚小楼低头看怀里的人呛出一口清水,只见沈清川眼睫微微颤动,睁开一抹眸光,而后又阖了上去。
副官见人还有救,大喜,连忙上前说道,“少帅,人还有救,我那里还有一套干净的小居房,不如先到我那边。”
尚小楼这幅样子是不适合回尚府的,接近晚上十二点,客栈酒店都打烊了,没地方住,副官就建议去他那里,顺带卖个人情。
只要尚小楼好好的,不干那弑父杀兄的事情,他作为尚大帅唯一还健全的儿子,将来尚大帅一切都是由尚小楼继承,抱上尚小楼这条大腿,抱稳了,前途是妥妥的无忧。
副官脸上堆着笑,尚小楼没有犹豫,接了他这个人情。
两层楼高的小居房,三面有围墙,地方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厨房浴室卧房应有尽有。
这是副官给老相好买的房子,前些日子刚装修完,墙壁刷的雪白,锅碗瓢盆,被单床褥什么都是新的。
一卷发女子,身材颇为丰盈,裹着一黄格子旗袍长裙,面带不满,她在打包包袱,其实也没有多少件衣服,就三四条裙子和几样首饰。
“好了好了,就先委屈你,你先跟张妈回老房子住着,明天我再补偿你,别生气了。”副官哄着老相好说道。
“你这没良心的,我才搬过来,不到一天,你就轰走我。”黄格子旗袍女娇声抱怨说道。
她正睡的熟,忽然门就噼里啪啦地被敲响,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她开门,刚打开门,就见一男的抱着个人,全身湿透地闯进来,吓的她差点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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