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去按了灯,灯泡亮度不够,不足以照彻长夜。客厅灯光幽幽,远些的事物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之下。
入夜一小时,舒时和钟如季没见到鬼怪的影子。
入夜两小时,依然没动静。
入夜三小时……
“我去厕所看看。”舒时说着就往厕所去,都说镜子招鬼,碰到的概率极大,加上他运气那么差,不碰到都没道理。
舒时在厕所里杵了十几分钟,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好久,还关了几分钟的灯,没动静。
鬼怪貌似不愿意来。
“靠,这也太……”舒时没法形容自己这糟心的经历。
“待在这里等不如出去撞撞。”钟如季在一旁提建议,“尤其是电梯。”
“那走吧,一起去。”舒时当机立断地出门撞鬼,顺便拉上钟如季。
灯灭伴着关门声,房内的事物陷入寂静。
楼梯间的感应灯必须要触摸才亮起,舒时没开灯,径直出去按了电梯按键。
远处的方窗透着夜色的黑暗,从天台吹来的风分外阴森,整个楼梯间里,只有“安全出口”散着幽幽绿光。
舒时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握紧钟如季的手,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要是一回头发现你变成鬼了,那多吓人。”这话才说完他就起了鸡皮疙瘩。
“确实。”钟如季回他,“但你不放手就不会。”
只要舒时不松开他的手,牵在手里的人怎么也不会跑,更不会变成披着他皮囊的鬼。
“那就别放手了吧。”舒时笑着扣紧了他的手,特意没侧眼去看。
牵手牵久了,两人相触的掌心渐渐有了汗渍。
舒时牙齿轻轻磨着下唇瓣,和钟如季牵着的手就像不会动了一样,丧失原先拥有的功能。
电梯缓缓上升,伴着破旧的缆线拽物声。
电梯门在眼前打开,里面的灯不及白日亮,也是要暗不暗的微光。
舒时松开两人紧牵的手,对钟如季说:“有危险,你别进。”
钟如季垂了下眼,很快便说:“把我丢在这儿,你不怕回来之后我会变成鬼怪?”
某人之前还说不会放手,刚才却松得那么果断。
舒时长按着键没让电梯门关上,顿了下才说:“我相信你不会。”
“别进去了,东西没区别。”钟如季拿下他摁着按键的手,算是逾矩一次,破格提醒,“白天进电梯有风险,晚上更不用说了,这是空间里某些固定事物的特性,与鬼怪的关联不大。”
“关联不大不代表没关联。”舒时回头看了眼,“有些东西在白天看不到,只有晚上才能。”
钟如季不强行阻止他,只说:“我不拦你,但你如果进去,我必须跟着。”
舒时张口就想拒绝:“不……”
“你不能保证安全就别想进去。”钟如季撑着电梯旁的白墙,正好堵住他的去处。
最后舒时还是进去了,但态度比先前要谨慎很多。现在是他和钟如季一起,不是他一个人。
电梯门合上,将黑暗与他们隔绝。晃眼间,舒时仿佛看见有人站在楼梯口。
电梯缓慢运行,一股烟草味充斥鼻腔,舒时不适地皱起眉,猛地咳了两三声。
钟如季给他顺了顺气:“闻不了烟味吗?”
“不是。”舒时摇摇头,用手堵住口鼻,“我只是闻不了太浓烈的味道,呛人。”
待在这个封闭空间里,舒时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嗅着袖口都无济于事。
钟如季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烟味,再看舒时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觉得他可能属于嗅觉灵敏那一类人群。
每次他在厨房,舒时大老远寻着味就能知道他在做什么,或许这也算是一种特长和技能。
钟如季忍俊不禁。
舒时这时已经改用长袖掩着口鼻了,眉头皱得死紧。他把自己身上的清新空气嗅完,就不得不闻烟味儿了。
钟如季低头嗅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股极淡的草木香。这气味或许能救舒时于水火之中。
舒时被烟味折磨到没法好好观察,逼着自己去看厢壁上贴着的信息,仔细比对有没有改过的线索。
涂鸦,简笔画两样还在,而轿厢里的小广告和告示单却已消失不见。如此一看,信息便愈加明显。
“涂鸦我没看懂,简笔画里的信息更多些。”舒时艰难地说着,没憋住又咳了几声。
涂鸦用的是夸张的色彩,绘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暂时无法辨别清楚是什么形状。舒时发现这幅涂鸦和他第一次见到时存在着细微的差别,但只是移动了某个线条而已。
钟如季扫了眼厢壁,嗯了声。
舒时正摸着厢壁上的痕迹,猝不及防被拿下手臂,他猛地吸了口气,差点当场去世。
接着他闻到了一阵让人神清气爽的草木香。
钟如季把衣服给了他,顺手按了下一层的电梯按键:“受不了就先出去待会儿,不然线索没找到,自己先憋死了。”
话说得直白,但也是事实。
舒时抱着救命药似的嗅了下衣服上的香味,没半点迟疑,万分同意地点点头。
坠感消失,舒时迫不及待地抱着衣服跑出去,离电梯远远的。
等电梯合上,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疑惑:“谁在电梯里抽烟?不知道公共场合禁止抽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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