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裕常在本人得知自己只是个常在,还住在不是冷宫胜似冷宫的承乾宫后十分失望,她本来以为按照万岁爷对她的喜爱至少会是个贵人呢。
但是承乾宫没主位,若是她膝下有个一儿半女日后嫔主的份位也不是拿不到手,想着裕常在就振奋了精神,开始准备衣服首饰,就等着争宠了。
然而在此之后乾隆一个月里把所有人都招幸了一遍,就连常年不见天颜的陈常在都侍寝过,裕常在却仿佛被他遗忘了。
这事带来的后果很快就体现出来,首先是在份利上,说实在的常在的份利真的不多,有时候就连主位身边的大宫女都不如,更不用说像裕常在这样在御前伺候万岁爷的宫女了,因此她没了孝敬之后待遇自然一落千丈。
“主子,再过几天就是元旦宴会了,您穿的好看点兴许就能让万岁爷看见呢。”分到裕常在身边的宫女秋香赶紧出主意,她被分到裕常在身边就代表着跟她绑在一起了,她是盼着裕常在能得宠的。
裕常在皱着眉说:“可是内务府送来的布料都是老气的颜色,就连首饰都乌蒙蒙的。”这让万岁爷怎么一眼看中她?
秋香沉吟一会道:“奴才记得皇后娘娘曾经赏下来几匹妆花缎,颜色很适合您,至于首饰送去广储司让她们炸一炸就好了。”
“你说的没错。”裕常在拉住秋香的手,“幸好有你在我身边,要不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说完就肉痛的拿出五两银子,让秋香带着布匹和首饰去广储司。
皇帝的赏赐都是首饰头面,布匹毛料,没有人会直接赏赐金银,因此裕常在手里的银子实在不多,手里能流动的银子还是她家里得知她封了常在后托人送进来的五十两,然而经过打赏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第24章 争斗初显
乾隆元年从腊月开始, 一直到来年的正月整个皇宫就没闲下来过,乾隆本人赐福字给前朝后宫,安絮这里倒是也分到了一张福, 这张福被她贴在明间正中间,旁边还有一副对联,上书“开门迎春春满院, 抬头见喜喜事多”, 横批“祥光盈户”,这是她在现代曾经听闻的一副对联,借用过来倒是蛮对应她现在的情景。
元旦当天更是十分劳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安絮就要换上石青色的妃位吉服, 【两肩前后绣正龙各一,襟行龙四下幅八宝立水, 袖端行龙各二, 春秋棉袷, 夏以纱, 冬以裘, 各惟其时。头戴朝冠, 薰貂为之, 上缀朱纬,顶用碧。】1
顶着这一身估摸得有十斤重的吉服从早上六点站到九点, 整整三个小时,站在奉先殿的时候天空开始飘雪,万幸的是安絮站在殿内, 总算有些遮挡,就着冷气把祚肉吃进肚子里,她尚算宫里份位高的人, 因此那肉吃进肚子里时还是温的。
就是苦了站在外边的亲王福晋们,她们分到的都是油腻又冰冷的祚肉。
等再次跪地祭拜过先祖,乾隆就叫她们散了,他又跟太后几人说几句话,就忙着去前朝宴请诸大臣,这过年最忙的其实是他,连着好几天都没合眼。
安絮坐在轿辇上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下吉服和朝冠,等全身上下都轻了她才舒一口气,“感觉终于卸下了重担。”
容嬷嬷吩咐宫女将吉服重新放好,听到安絮的话,笑着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个重担呢。”
她说的也是实话,这吉服上每一根丝线每一处绣花,都浸着无数女子的殷殷期盼。
“嬷嬷说的对。”安絮笑着说:“记得让玉圆好好收着吉服,下次再穿上估计就是册封礼的时候了。”没错,她们还没有行册封礼,也不知道乾隆是怎么想的,从皇后到苏嫔不仅没有选好封号,连册封礼都没成。
容嬷嬷自然点头应是。
说过吉服,安絮紧接着立刻掰着手指算道:“下午皇后在漱芳斋招待亲王贝勒的福晋们看戏,我们这些做妃子的还要去作陪。晚上还有一次家宴,这一天真是行程满满的啊。”
“正月初八,万岁爷会在保和殿宴请外藩。”因着今年是乾隆元年,所以这次外藩宴参与的小国极多,蒙古、西藏、回部、朝鲜、越南、琉球等都会过来参拜新一任大清皇帝。
寻常时候,皇帝是不要求每个小国都过来大庆的。
当然安絮这样的后宫妃嫔是没有资格参加外藩宴的,只有一二品的武官才会陪敬末座。
“正月十五有烟火大会和秋千舞。”安絮最期待的其实是这一天,不管是烟火大会还是秋千舞都是很好玩的事情,尤其是秋千舞,跳舞的女子身材纤细,跳起来更是十分美丽。
算完她要参加的宴会,安絮心里默默流泪,整整半个月她都要忙的昏天黑地,早起晚睡更是正常,希望过了这个年能轻松一点吧。
玉圆边听边抿唇笑着,把食盒里的膳食摆在炕几上,今天翊坤宫的厨子做了过年必吃的饺子,分别是猪肉菠菜馅、青笋虾仁馅和萝卜羊肉馅的,旁边还有一份热腾腾的饺子汤。
安絮为了减少出恭的次数,早上连茶都没喝,就干咽了两块点心,现在看着鲜香的饺子眼睛都亮了,萝卜羊肉馅的非常好吃,煮的软糯的萝卜混上羊肉的香味,再配上一点酸辣的咸菜,那味道实在是妙不可言。
她包圆了萝卜羊肉馅的饺子,剩下两盘都没怎么动,就撤下去分给宫女们了。
用过午膳又小睡一会,差不多睡了一个时辰,被容嬷嬷唤醒洗漱后,换上新裁制的银红色旗装,上面的纹样是深深浅浅的金尾鲤鱼,最后在手腕上戴上之前乾隆赏赐的金镶玉锦鲤镯子。
安絮在全身镜前仔细打量一下,确定没问题才带着容嬷嬷几人乘着轿辇往漱芳斋而去。
按照份位坐在一侧,安絮扭头询问苏嫔,“怎么没带三阿哥过来?”
苏嫔闻言有些担忧地说:“今天早上不是下雪了嘛,永璋有点呛风,刚才回去就开始咳嗽,请了太医,说是有些风寒的征兆。”
“今天确实有些冷。”安絮也跟着叹道。
“不过太医也说了不是什么大毛病,多喝些姜汤压下去就好。”苏嫔看安絮也跟着担忧起来,连忙安慰道:“还好永璋过年的时候能回钟粹宫待一段时间,若一直在阿哥所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正在两人凑近窃窃私语的时候,乾隆和皇后就扶着太后过来了,她们身边还跟着寿祺皇贵太妃和温惠皇贵太妃,这两位都是康熙朝的妃嫔。
各自行礼,等安稳的坐下,漱芳斋的戏台才正式开始,太后点了一出《文氏家庆》,乾隆点了一出《罗汉渡海》,皇后倒是中规中矩,没再点灵异鬼怪,而是点了一出《阖家团圆》。
两位皇贵太妃坐在太后旁边,纷纷推拒了点戏,寿祺慈和的笑笑,“让小辈们玩吧,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看什么都一样。”
乾隆见两位真的不想点戏,只得作罢了。
这一出《罗汉渡海》真的很好看,安絮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的优伶,都是太监扮演的,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功力。
等看到他们竟然还能制造出海水效果的时候,安絮又暗自惊讶起来,真不能小看古人,这种光影效果虽然比不上现代,但是已经算是巧夺天工。
不光是她惊讶,身边的妃嫔们有的都惊呼出声,生怕海水冲到她们身上来,皇后更是惊叹道:“这戏班子可真厉害。”
乾隆十分自豪的说:“朕在寿康宫建造了一个三层戏台,到时候皇额娘就可以在宫里看戏。”拖乾隆重视的福,寿康宫建造的速度很快,现在已经到收尾的时候了。
太后是个本□□热闹的人,见到儿子如此孝顺立刻眉开眼笑地说:“哀家不着急,慢慢来。”
安絮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暗想,乾隆是个极孝顺的人,尤其是对他母亲,想到这,又觉得太后也是个聪明的人,她从来不仗着自己是皇帝的亲娘就对他指手画脚,本人基本上就是个贵重摆设。
戏台上除了戏曲以外,还有杂耍,包括力、蹬、顶等十大表演项目,个个都十分惊险,甚至还有高空走索那样刺激的节目,安絮看的是津津有味。
就在众人都在观看表演时,突然从妃嫔所坐的后方传来一声巨大的东西落地声,引得所有人向后望去,只见身穿藕荷色旗装,能看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裕常在跌坐在地上,并且脸色十分惨白。
“裕常在这是怎么了?”乾隆有些不满,上边还坐着许多宗室福晋呢,裕常在这一摔显然是丢了宫里的面子。
“奴才给万岁爷请罪,这椅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缺了一个角。”裕常在眼睛里含着泪珠跪下,委屈的解释道。
安絮看着乾隆青黑的脸色,在心里为裕常在点个蜡烛,她就不应该辩解,规规矩矩的认罪这事就过去了,有什么阴司等过了这时候再说,毕竟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没看见连皇后都变了神色嘛。
皇后给身边的宫女使个眼色,“裕常在需要更衣了,珊瑚去给裕常在领一下路。”
名叫珊瑚的宫女急忙福身,强制领着裕常在往殿内走,等她们离开,皇后又笑着说:“没什么大事,诸位继续看戏吧。”
所有人很默契的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有人注意到裕常在直到结束都没有回来。
晚宴后,乾隆跟皇后回了长春宫,安絮也回了翊坤宫,她坐在暖融融的炕上,呷口茶道:“裕常在今儿是怎么回事?”
玉兰赶紧上前一步禀告:“回娘娘的话,奴才注意到裕常在坐的椅子缺了一个角,正正经经坐上的时候没事,但是只要靠在椅背上就会摔倒在地。”
缺了一个角...安絮放下茶杯,这手段没什么伤害,只是丢脸,乾隆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有人叫他丢脸了,那这人基本上再也不会有什么前途。
不过,让她感觉有点奇怪的是,裕常在不得宠啊,在此之前她都一个多月没见乾隆了,为何还会有人把手段用在她身上?
就像黄嫔去世一样,她并不觉得以黄嫔的性格会一心求死。
这事估计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安絮暗叹一声,这宫里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可太多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皇后就罚了几个管事的太监宫女罢了,说是他们前一天检查的时候没仔细,那坏掉的椅子就让裕常在坐了。
然后她又送了些赏赐给裕常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是乾隆再也没招幸过裕常在,就连晋封都没有她的份,而她本人也不知怎的,仿佛消失在宫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
清朝皇帝正月的时候有个活动叫幸园,临幸圆明园的意思,其实宴请外藩应该在圆明园的,但是乾隆刚出一年的重孝,所以就没有离开紫禁城。
自从雍正修建完成圆明园,真正的皇宫紫禁城基本只有秋冬三个月才会老实住下,皇帝其他时候都住在圆明园里,时间之长多达二百多天。
不过虽然一直在紫禁城,正月十五的时候乾隆还是下令举办了烟火晚会,同时还在彩漆六角重檐亭上点燃天灯、万寿灯,乾清宫、皇极殿、毓庆宫、养心殿处都有,后宫妃嫔处也点燃了漂亮的琉璃灯。
今年内务府造办处送到后宫的是琉璃灯,安絮这里除了内务府送来的以外,还有乾隆赏赐下来的,江南织造进献来的金丝琥珀琉璃灯,精致的山水花纹是用金线描绘出来的,点燃之后十分炫目。
正月十五当天夜色渐深,但是紫禁城却依旧亮如白昼,星星点点的灯光照在翊坤宫宫人们脸上,他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今天晚上主子要去绛雪轩参加烟火晚会。
安絮没听容嬷嬷的选厚重庄严的衣服,那配套的首饰重的要压倒脖子了,只挑了一件浅碧色的旗装,头上的首饰全是轻巧的,最后再披上兔毛斗篷就算完事。
绛雪轩位于御花园东南角,轩前栽种着五棵海棠树,每当清风吹过时就有红色花瓣飘然而下,就好像是雪花飘落一般,因此得名绛雪轩。
不过冬天就不要想看到海棠花开了,那五棵海棠树上一片绿叶都没有,都是光秃秃的枝桠。
“姐姐来了。”苏嫔身边的乳母手里抱着一个身穿大红氅衣的小孩子,正是眉清目秀的三阿哥永璋。
安絮用指腹轻柔的摸了摸三阿哥的手,还是热的,“三阿哥的手是热的。”
苏嫔从乳母手里接过三阿哥,他一双跟乾隆十分相似的凤眼正好奇的盯着安絮,“这孩子闹着要出来,我还说他病没好全,本来是不想带他过来的。”说着就用斗篷将三阿哥裹紧。
三阿哥永璋实在是个乖巧可人的孩子,不怎么哭闹,靠在苏嫔怀里吃着奶糕,安絮越看越喜爱,“三阿哥真是乖巧聪慧。”
苏嫔自得自己生下了一个阿哥,听到安絮不住的夸奖,也连忙恭维了几句她,宫里寂寞,她俩又没什么大仇,相处到现在也算是邻居朋友的关系。
说着说着就说到才发生的事情上面,“你说裕常在那事是怎么回事?”苏嫔虽然这么问起来,但是心里早就有了谱,她算是乾隆头几个女人之一,跟皇后几人相处的时间长,她最了解的其实就是高贵妃,从前有个侍妾得了爷的宠爱,但是很快就失宠了,失宠后就被高贵妃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流放到庄子上,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高贵妃就这么个脾气,善妒,一点都接受不了有人比她得宠,但是只要你能一直受宠,她也不敢动手,因为要维持在主子爷心里的形象,一旦你失宠了她就会下狠手,黄嫔、裕常在都是如此。
安絮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苏嫔的神色,随即淡淡的道:“许是一个巧合吧。”
“倒也不是没可能。”苏嫔也是一带而过。
正好万岁爷与皇后在此时携手而来,两人穿着一套明黄色龙凤纹的衣服,皇后难得盛装出席,耳畔的东珠摇摇晃晃,她坐下后,看到高贵妃气红了的脸色,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深。
就算受宠又怎样,百年后能跟万岁爷合葬的只有她!
这宴会是家宴,太后因为身子不适就没来参加,也就是说参加宴会的都是后宫妃嫔,御膳房不敢送高浓度的酒,因此这会安絮桌子上青瓷的酒瓶里盛的就是桃花酒,清清甜甜的味道,让她忍不住贪杯。
虽然浓度不高,但是三杯下肚还是让没怎么喝过酒的安絮脸颊绯红,双目盈盈,正巧被坐在上首的乾隆看到,他不由得心里一动。
这次跟过来的是玉圆,她看着自己主子喝多了,连忙将酒撤下去,盛了一碗暖暖的粥,“主子,您喝点粥填填肚子。”
安絮不满的嘟嘟嘴,不过也知道玉圆是为她好,只好放下手里的酒杯,舀了几口粥喝。
酒过三巡,正当气氛十分轻松的时候,金贵人突然站起身来,对着乾隆说:“嫔妾新学了《霓裳舞》,今儿就献丑一回。”
现在宴会上除了皇帝,就是妃嫔,跳一曲舞倒是没什么,因此乾隆有了几分兴致,放下手里的酒杯就让金贵人下去准备了。
金贵人换上大红镶金边的旗装更衬得腰臀比例极佳,再加上艳丽的妆面,倒是让乾隆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席下众人看的明明白白,心里都蒸腾起妒意,尤其是高贵妃,若是眼光能化作利剑,那金贵人身上怕是被扎的全是孔。
金贵人把所有人都抛之脑后,她最近没那么受宠,这次能让万岁爷记起她来才是最好的,因此当《霓裳羽衣曲》的调子响起来时,她就全身心投入到舞蹈之中。
安絮看的津津有味,不得不说跳舞还是金贵人这样身材好的跳起来才好看,虽然技巧上有些不足,但是美感足以弥补。
一曲终,乾隆拍着手亲自下去扶起金贵人,“朕还不知道原来爱妃还有这一手呢。”
金贵人鼻尖凝着汗水,听到乾隆欣赏的语气,心中一定,娇媚的笑着说:“多谢万岁爷夸赞,奴才这等不过是雕虫小技。”
看着两人的身影,高贵妃攥紧拳头,修剪良好的指甲陷进肉里,但是她好像没感觉到疼痛一样,“可多谢金贵人为我们姐妹逗趣了。”这话显然是将金贵人贬成跳舞取乐的舞妓了。
金贵人听闻这话,面上蓦地发白,眼睛里带着点点泪珠望向乾隆,这让乾隆心里一哂,随即轻声训斥了一句高贵妃。
顿时气氛就僵硬起来,高贵妃满目难以置信,金贵人也十分惊讶,她没想过万岁爷会为了她训斥贵妃,她就想着上上眼药,让万岁爷怜惜几分就是了。
安絮瞧着乾隆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最后还是皇后打了个圆场,“今儿姐妹们玩得开心,本宫也献丑一回,珊瑚将笔墨纸砚都拿过来,本宫正好也好多天没写字了。”
乌拉那拉氏(清穿)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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