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半，烧烤店依旧人满为患，灯火通明。
    周围的旧居民楼黑黢黢一片，好几栋旧楼在好几年前陆陆续续地迁走，现在只剩下了这么一间烧烤店。
    晚间的温度没有早上的闷热，一阵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宋季坐在榕树下等人出来。
    月光透过树枝在地上投射出一团光，宋季看得出神，用脚尖点了它好几下也没把它蹭掉。
    周游从烧烤店里冲出来喊人：“赶紧来两人把他俩从厕所里弄出来，占着位置不出来，别人都没法上厕所了。”
    张衡和贺明峰跟着周游去扶人。
    宋季忽然醒神，抬起头发现只剩下江知律一个人：“其他人呢？”
    江知律站在宋季旁边正拿着手机叫车，手里还拎着瓶还没喝完的酸奶。
    “掉厕所里了。”
    宋季平静地“哦”了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个没继续解释，一个也还真信了。
    沈郁他们出来了，看到江知律时猛地往这边扑：“阿律，谢谢你请我们吃烧烤。”
    酒鬼别的记不住，就记住了谁买单。
    宋季反应极快，站起身来把江知律拉了过来，像护崽子似的护在身后。
    沈郁看到眼前换人了，懵了一会：“人呢？”
    宋季正义感十足：“别过来，你掉厕所里了，一股味。”
    ……
    江知律盯着宋季的后脑勺笑了出来，说话口齿清晰，但言语可爱，这人是醉了还是没醉。
    为了阻止酒鬼闹事，周游第一时间把他拉走：“车来了。”
    第一辆车先到了，江知律叫的车还在路上。
    两人扶着两个酒鬼坐上第一辆车上，张衡和江知律宋季等第二辆车。
    宋季慢悠悠地跟在江知律身后，前面人的影子落在宋季的身前。
    他又重复刚刚没做尽兴的动作，见影子就踩，每一脚都准确无误的踩在江知律的影子上。
    轻轻地一脚，仿佛害怕被前面人知道一样。
    可走在前面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后面影子的一举一动，哪会不知道宋季在做什么。
    张衡跟在两人的身后，目睹了一场幼稚的踩影子游戏。
    他小学就不玩这种东西了。
    “律哥，前面是不是我们叫的车啊？”张衡看到停在巷子前停了辆白色汽车。
    江知律跟他说个车牌号后，张衡害怕车会开走：“我去看看，你们跟上。”
    毕竟带着个醉鬼跑也跑不动。
    一阵风经过，宋季慢慢吞吞地抬头，看见张衡的背影：“他怎么不等我们自己跑了。”
    “车到了。”江知律跟他说。
    宋季点了点头，隔了几秒后才问：“我们要跑吗？”
    江知律反问：“你想跑吗？”
    宋季摇摇头说：“吃完饭不能跑。”
    江知律无声笑了下：“那就不跑。”
    两人腿长，张衡上车后的半分钟两人也上车了。
    张衡坐在副驾驶，江知律和宋季坐在后面，车里放着广播，无一个人说话。
    宋季侧头靠着车窗，车一个颠簸，宋季的头咣的一声撞到车窗上。
    听着都觉得痛。
    江知律侧身过去抬手扶了下宋季的肩膀，问：“不要靠在车窗上。”
    宋季后知后觉“哦”了一声，半晌后小声地说：“疼。”
    忽然脑袋上被人轻轻揉了一下，把他额前的碎发往上捋，似乎在看他有没有撞红。
    手离开时，宋季听见他说：“笨。”
    海大过了十一点就不允许外来车辆进校门，如果要开进去的话就要作登记。
    司机把车停在校门口：“我就不开进去了，要登记有点麻烦。”
    他们就在校门口下车了。
    “记得给个好评。”司机说。
    宋季还没完全下车，半只脚在车里，应得爽快：“好的。”
    车开走后，张衡问：“律哥，不是你叫的车吗？”
    江知律刚在手机上付完钱，就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律哥，给个五星好评。”
    平日的温柔不见了，叫的那一声“律哥”软软乎乎的。
    江知律没有给评价的习惯，他在评价的页面给司机点了五颗星，然后递给宋季看：“给了。”
    宋季检查完毕后说：“谢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开车的那个。
    江知律并不满意：“谢谢谁？”
    “谢谢，律哥。”宋季眯眯眼笑着。
    张衡看着江知律陪着宋季玩“五星好评”游戏，结合刚刚那个踩影子游戏，他发觉自己才是那个不合群的人。
    小丑竟是我自己。
    周游忽然从校门旁的草丛里窜出来，一把拉过张衡：“快点把你们宿舍沈郁拉走，妈的，这人抱在树不肯松手，还真以为自己是考拉可以睡在树上。”
    周游他们比宋季他们早回五分钟，沈郁就抱了五分钟的树，拉都拉不走。
    林宁被沈郁闹得酒已经醒了半分，这会头痛着坐在路边：“来，阿季，先坐会儿。”
    宋季看了林宁一会后，眼里慢慢浮起一丝嫌弃，他转头对着江知律说：“我不想坐，我想回宿舍。”
    林宁：……你睁眼看看，谁才是你的舍友？
    江知律给周游发微信，告诉他走的时候别忘了路边还坐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