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珹没回话,只是坦然地回望着他,算是默认了。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在体育馆附近安排大量人马。只能临时让几个手下支开原本站在体育馆门口的工作人员,用自己的人替上去。
如果不这样做,他就无法让小医生轻易放下戒心,给手下过来下药的机会。
他却完全没想到,路当归对这座场馆非常熟悉,情急之下做出的障眼法并没有骗过他的眼睛。
体育馆外的争执声越来越响,有一群黑衣人为了强行闯入场馆,和守在外面的刑珹人马动起了手。
接着,头顶那扇大拱门被人“砰”地一脚了开来。
一行七八人一言不发地走进了体育馆。身后已经没了任何动静,似乎已经把守在这道门外的刑珹手下全都制服了。
路当归认出了其中的两人。是前几天在暗室里看到的,两名像专业打手一样的健壮男人。
看到门外的手下已经被这帮人全数解决,刑珹的眸光微微沉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人里有刑景山安插的眼线,但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如今,体育馆的四个出入口已经都被刑家派来的人堵得严丝合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从这里逃出去,难如登天。
和刑珹站在一起,路当归完全难掩住眼中的讶意。
这里好歹是公众场所,不是他们刑家的私人地盘,这帮人为什么能够那么明目张胆地闯进来?
场馆的工作人员和附近的警察都去哪里了,也没有人出来管一管?
似乎看出了路当归内心的惊讶,刑珹大步走上前,将他挡在了身后的拐角处,脸上神情淡淡:
“城体是林家的地产项目,他们和刑景山有往来。”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如此庞大的室内场馆能够那么快就被人控制起来。
刑董要抓自家长子,也是曾经悔婚的林家前女婿回去,林家自然大开方便之门,为刑董打点好一切,就等着在自己的地盘上瓮中捉鳖。
率先被刑景山人马破开的北门口,一名面色威严的中年人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站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看清来人是谁,刑珹的眼神有些冷。
这人是刑景山的心腹之一。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他是刑十以前的师傅,从小认的义父。
刑景山把这人派出来,是在和自己传递一个信号。
他已经清楚刑十一直在背后帮自己暗中经营了,一旦自己不跟着这人乖乖回去,他们就会拿刑十开刀。
来人站在头顶上方的出口处,朝着自己恭敬地躬下了腰,话语间却带着一丝毋庸置疑:
“大少,刑董让我转告您,在外面玩够了,该回家了。”
刑珹僵直着身体不动。
他用身形牢牢挡住舞台下方的拐角,将路当归隔绝在了众人的视野外,没有离开原地一步。
肩线收紧,腹部的肌肉也同样紧绷,贴着他给刑珹买的黑色T恤衫。
虽然脸上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但路当归知道,刑珹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中年人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的手下纷纷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同一个东西。
路当归瞳孔猛地一缩。
这群人手里拿着的,都是电击器。
这种电击装置和普通的防身电棒不同,功率高,电流强,很容易将人电麻,让人丧失所有回击的余地,对身体的伤害性非常高。
刑景山疯到头了??
他是真的把自家儿子当成了一名在逃的精神病人对待!
虽然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得罪”,这群黑衣人朝他们走近的步伐却一直未停。
如同一群戴着人皮面具的恶魔,试图将刑珹再次拖回他好不容易才逃离出来的地狱。
他原本以为刑珹会出言喝止,会奋起反击,没想到这人就这么纹丝不动地挡在自己身前。
路当归并不知道,刑珹现在满脑子想的,并不是什么应对的计策。
他在想,等这群人再靠近一点,将自己狠狠压倒在冰冷地板上的时候,小医生该怎么办。
会不会被吓到,看到自己因为电击而狰狞扭曲的脸,会不会觉得害怕。
“……刑珹,你很有钱,对吧?”
正在这时,身后那人突然从阴暗的拐角走出来,和自己站到了一起。
由于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紧张,路当归的声线比往日还要低软。
路当归咽了咽口水,又接着问:
“你特别特别有钱,对不对?”
他不知道小医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眯起眼睛,用重重的鼻音应了一句:
“……嗯。”
又往前挪动了两步,路当归站到了刑珹的正后方。
他抬起手,戳了戳刑珹垂在腿侧的冰冷手背,示意他看半立在两人面前的升降台。
升降台原本高三米,现在只升到一半,大约一米七八左右高,正好与两人的视线平齐。
“我之前来过这里很多次,发现他们在维修保养器材的前一天,都会先将保养用的物资放进升降机,当作备用。”渐渐靠近面前人的耳侧,路当归在他背后低声开口,“刑珹,你知不知道升降台的常用阀丝杆和滑轮装置,是用什么保养的。”
没等路当归继续往下说,刑珹的余光已经移开主舞台,望向升降台的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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