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很沉静，让人莫名感觉到安心。
    卢西恩看了眼车内的状况，走上马车进去把凯思琳搬到另一边，让她趴着桌子，对克萝西说道：“那些黑暗物种都已经逃走了，我们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你不用担心。”
    克萝西低声说：“是的，我也看到了。贝伊丝姐姐很厉害。”
    卢西恩迟疑了一下：“你也很厉害，克萝西，你要相信自己。教廷里都有专门记载，你的光明天赋远比之前的那些圣女都要强大。”
    克萝西攥紧手指，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卢西恩说：“只是你这样的情况下，估计很难实现你当初的愿望。”
    他看向远处说道：“教皇信件中，也特意吩咐了这件事。关于你。教廷决定也要按照圣女同等标准培养你。我知道你曾经的梦想……恐怕，你接下来会很忙碌。”
    她曾经是梦想是开一家魔兽店，饲养和贩卖那种可爱的魔兽给合适的人，有机会的话还能见到一些小精灵。
    她对这些东西充满着兴趣，福克知道后专门花了大价钱送去波罗蒂亚的一位魔法师那里认识魔法物种，就是为了以后在学院里做准备。
    但现在，她只会被严格的按照圣女培养，会面临许多的战斗，痛苦的训练。
    “……我明白的。”克萝西面容只是稍稍露出一丝遗憾，语气坚定道，“我一定会努力。我一定会……努力跟贝伊丝姐姐站在同一个位置。”
    而在另一辆马车上的林贝，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当作了目标。
    她正靠在窗边，手里摊着一份召唤魔灵的契约卷轴。
    圣骑士们休整的速度很快，车轮开始滚动，伴随着窗外的景色移动时，林贝深深地看了眼卷轴，然后合上了，再放回空间戒指。
    不得不说。
    真的，看不懂。
    那上面的咒语只有短短两行，在卷轴上已经是黯淡的灰色痕迹，代表着已被人使用。
    但卷轴依然保留着它独特的魔纹。
    她之前刚看到时，就觉得上面有个纹路有些眼熟，可能跟她穿过来时的血液形成的模样有些类似，但卷轴还有更多的其他奇怪的纹路，每每扫过，都会让人有种诡异的惊心动魄的震动。
    林贝难得闲下来，试图研究，研究一秒表示放弃。
    看来她得从别的地方，找到有关这个契约的线索。
    ‘就是个普通的卷轴。’乌鸦在她肩膀上开口道，‘你还想研究什么？’
    林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声。
    ‘我每次打开来看，你的眼珠子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一个普通的卷轴值得你这么紧张？’
    乌鸦不吭声了。
    同样是魔灵，为什么其他魔灵会对它鞠躬，它又为什么能指挥那些远在各处的黑暗物种来给她送……一对耳坠。
    他不可能是个普通的魔灵。
    这里面绝对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地方。
    林贝既然跟这只乌鸦签订了什么所谓的契约，那她绝对要弄清楚里面的事。
    伯蒂在另一头擦拭好果盘，再摆好新鲜烤好的饼干和面包，出声道：“小姐，你要吃点水果吗？或者喝点葡萄酿的酒水？”
    林贝不知想到什么，看了一眼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伯蒂是真的饿了，她一大口吃下烤肠面包，塞得鼓鼓的咽下去。
    林贝起身拿了个青果递给她，在这个世界叫青果，在她这里叫橄榄：“你可以含一个这个。”
    伯蒂懵懵地含进嘴里。
    “传送阵快到了。”林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下一秒，世界都在旋转，视野内所有的一切变成流动的圆圈。
    伯蒂面色发青，干呕了一声。
    她后悔了！她不该吃那些油腻的面包！她现在都有些反胃了！
    接着在无意中咬碎嘴里的青果之后，酸涩感让她清醒了许多，那股涌上来的呕吐感瞬间被压了下去。
    伯蒂愣了下。
    她抬起头，就见到坐在对面的林贝笑容灿烂地看着她，后者克制不住地大笑几声，引得乌鸦和窗外随行的圣骑士忍不住侧目。
    林贝收敛起笑容，语气里还带着调侃的意味说：“第一次穿过传送阵都容易晕，尤其你还吃了比较腻的东西。”
    伯蒂傻傻地指了指自己：“所以，小姐你早就知道，还看着我吃？”
    林贝凑上前，捏捏她的脸说：“不香吗？”
    伯蒂委委屈屈地说：“香。”
    她又问道：“可是小姐，你不是也是第一次吗？为什么你没事？”
    林贝怔了怔。
    她坐了回去，没再出声。
    乌鸦动了动，飞到她的手边，歪歪脑袋，似乎在打量她是不是本人。
    林贝斜睨了它一眼，伸手把它弹开：‘一边去。’
    又不可爱，碍眼。
    乌鸦特意控制下，她轻轻一弹当然没能让它飞走。
    它像是带着相当挑衅的意味，站在原地。
    林贝看着看着，从背后抽出毯子嗖的一下盖在它头上。
    某恶魔：……
    无聊。
    ·
    队伍从平坦地荒地中缓缓驶出，很快见到高大巍峨的波罗蒂亚城门。
    大门从里面打开，众人进入主城后，走过宽阔干净的街道，城中的人像是早早听到了消息，所有人都停下工作，安静的，崇拜地注视着进入城内的那一行队伍。
    有小孩压抑不住好奇说：“圣骑士大人，神使大人在呢？”
    他的父母瞪大眼睛捂住他的嘴，气声骂道：“安静！这可不是你能调皮的地方！”
    卢西恩听到声音看过去，对上他父母恐慌的视线，勉强勾起唇角，只有小小的一个弧度，他很快放弃，只是朝他们点头示意，仅仅只是这样也让那边的群众有一阵骚动。
    他们顺着通畅的大路来到教廷门口，早就等候在此处的圣骑士迎接上来，两方的圣骑士每个人都互相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阁下。”来人朝着卢西恩行了一礼说，“教皇大人就在里面，他等候多时了。”
    卢西恩略微诧异道：“大人走出来了？”
    对方笑了下说：“是的！”
    队伍进入教廷后，花草的芬芳在空气中环绕着，还能听到泉水的喷涌声，隐隐还有小鸟的叫声。
    林贝被人牵引着走下马车，两边的圣骑士为她让出一条道。
    她被人带到了中央，见到了那位站在泉水前的老人。
    林贝有一瞬的恍惚。
    梦境中的圣洁长袍，梦境中的白色权杖，权杖上镶嵌着某种魔晶石。
    看上去非常的简朴，但没有人知道，这一身衣服和权杖蕴含着多少珍贵的材料，让他的长袍能够一直保持洁净，柔软舒适的布料却比铠甲还能抵御攻击，那个看上去最简陋的权杖，也能使出震撼的魔法。
    ——就像她梦中的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面容，跟她模糊的梦境有些不太一样，她快要以为自己都能做预知梦。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梦见的那个老人长什么样，却能很确定的是，面前的这个人跟梦里的不同一个人。
    尽管他们穿的很像。
    布仑登松开手，他的权杖静静地直立在一旁，引起后方队伍中的一小点惊呼。
    克萝西反应过来后脸上有些尴尬，比她跟尴尬的是身旁的凯思琳，她沉浸于权势和金钱中，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没见识过这种比较高级魔法的东西，惊呼出的声音比谁都大。
    不过，主角不是她们，所以没人在乎她们的尴尬。
    “孩子。”老人张开双手，主动地轻轻抱住了她，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我们等待你的出现，已经等了很久了。”
    林贝微微偏过一点头，没有跟他贴的很近。
    “……教皇大人。”她的语气里有些不确定。
    毕竟，也没人道明眼前这个老人的身份。
    布仑登神色和蔼，他特意收敛了身为教皇的威压，看上去充满了亲和力，露出慈祥地笑容说：“不用拘束，在这里就是你的家。如果你不习惯这个称呼，还可以叫我布仑登爷爷，我想我应该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周围的圣骑士们轻松地笑出声。
    ‘虚伪。’乌鸦冷哼一声。
    林贝点了点头，也没真的喊出那个亲切的称呼。
    布仑登又看向她的身边，眼底略带赞赏地说：“很精神的乌鸦。这条吊坠，看上去也很不错。如果你还喜欢其他的饰品，可以直接叫卢西恩帮你去准备。你们俩都是从希亚城出来的，似乎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有什么不适应的也可以直接跟他说。”
    林贝：“教皇大人，我现在感觉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布仑登笑起来，“波罗蒂亚城内的氛围可以说是南星大陆里最开放包容的了，全大陆第一学院——奥格斯学院也在这座城内。”
    “还有那个最大的力加尔商会，所有人经营商铺都要经过他们的盖章，但他们只建在波罗蒂亚，就在奥格斯学院的对面。你的家族之前善于经商，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
    林贝应了一声：“有听过。不过不太了解。”
    力加尔商会几个字响起后，她脑海里再次一闪而过模糊的碎片画面，让她忍不住蹙眉。
    “接下来你会慢慢了解的。”布仑登对卢西恩说道，“你去看看圣殿内准备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他低头向林贝笑了下，在他看来，成为神使的年轻人稍微冷淡一点，有着自己的脾气也没什么。
    这再正常不过。
    这种年轻人的脾气，摸清楚之后，反而更好控制。
    布仑登顺着人群看到了后面的克萝西，朝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