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圆满成功，沈妍看着小孩们喜悦的眼神，多少也有些动容。她还是赌对了。
    那天事发突然，她一方面知道自己做了对的选择，一方面却还是要考虑团队的利益。答应了大家要成为顶尖的女团，虽然说来残酷，在中国可不够。必须找到外面的出道机会。
    日韩市场的失利，并没有代表了亚洲市场的失利。中国就不说了，稳扎稳打的老娘家。
    泰妹没什么政府主义，也不关心中国跟韩国网友之间这些弯弯绕绕，见人就磕，无声无息之间，她们团队在泰国的名气竟然也还不错。
    但这些市场都不够大，或者说，市场够大了，影响力还不够大。
    但没关系，还有欧美。
    沈妍第一次求人办事，黛丝安娜一早跟她说了自己要开办演唱会的事情，当时沈妍只是送上了祝福。现在却觉得，不知道是否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助团队一臂之力。
    黛丝安娜太好说话了，沈妍一提出请求，她就答应了。这样的爽快，多少让沈妍有些微妙的内疚。
    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更何况是黛丝安娜的。
    业内对于黛丝安娜的一场演唱会助演嘉宾的出场资格，评定为百万级别。
    意思是，要买黛丝安娜的一场助演嘉宾出演机会，要花百万余，且还要看黛丝安娜乐不乐意。
    多少是受了优待了。
    沈妍收起自己心中所想，看着黛丝安娜走下台。她舞台服装风格浮夸，只穿了个bra，黑色的网袜，高跟鞋极细，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廉价却有野性的美。
    你以为她对你来说唾手可得，近了才发现她是绝世珍宝，难能可贵。
    黛丝安娜结束了最后一场表演，浑身都是汗，妆还没花，工作人员赶忙帮忙处理她的道具，她站在人群中，冲着沈妍挥手。
    沈妍对着队友点了点头，往她那走。
    “怎么，没让你失望吧？”沈妍开玩笑地说。
    黛丝安娜被人扯着腰上的绑带，动弹不得，只张扬地说：“我太喜欢了！太令人惊喜了！”
    她们用英语对话。
    “你们很棒。”黛丝安娜肯定地说，“不愧是我选出来的......偶像？”
    “你也很棒。”沈妍倒不是跟黛丝安娜互吹，也不是客套，就是实打实觉得她很棒。
    她在舞台上的爆发力，她所呈现出的野蛮和不顾一切，还有那种被她的歌唱所营造出的充满张力的氛围。
    沈妍自认，她难以做到。
    她骨子里是老一辈的心态，也没有这么张扬放肆过，但黛丝安娜不一样，她的血脉里天生就是与众不同。她的身体有一团火焰，为舞台而生。
    看见她，沈妍忽然找回了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站在镜头前的时刻。
    她能够做好偶像，是基于自己的原则和技巧，对每一次面对观众的机会的尊重，还有一些时来时去的热爱。
    但表演。
    那才是真正融入她血脉里的东西。
    没有高低之分，也没有贵贱区别。她只是在站在后台看着黛丝安娜站在钢琴上握着话筒嘶吼的时候，一下就怀念起了在聚光灯下，面对镜头的时刻，有一种舍我其谁的张狂。
    “谢谢你。”沈妍对黛丝安娜说。
    黛丝安娜怔愣片刻，倏尔笑了。
    “感谢我的话，不如给我一个吻吧？”她挑着眉，脸上还有闪粉，美国人爱往脸上抹极重的阴影，但那阴影都挡不住现在黛丝安娜神色里的光芒。
    沈妍被她逗笑，知道她是这样的脾性，没搭理。
    黛丝安娜也没觉得受挫，她也清楚沈妍是这样的人。她咧嘴笑了下，笑容忽然顿住，原本该离开的少女，一下向她靠近，距离减少，空间压缩，呼吸停滞。在这个瞬间，黛丝安娜觉得自己都能闻出她唇上口红的色号。
    沈妍靠得好近，就在她以为会有一个梦寐以求的吻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刻，沈妍的指尖碰到了她的碎发。
    替她整理头发的化妆师没有注意到，那一处，卡了一片小小的银色碎片。
    黛丝安娜好想就这样抬头然后亲她一口，当着这么多人，她不怕，可她替沈妍怕。
    她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对着沈妍眨眼，说：“你有一瞬间想要亲我吗？一瞬间。”
    她的眼神诚挚像是小狗，完全看不出刚刚在舞台上热辣表演的模样。她有着性感的身材，以及能够被称得上是混乱的过去，但她的心，始终是一颗小孩子的心。
    至少沈妍是这样认为的。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对某件事能保有超乎常人的热情的人，某种意义上，在她看来，都是稚子。
    沈妍揉了揉她的头发，把那一份银色放在她的掌心，说了一声maybe。
    她转身离去，只留下黛丝安娜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问工作人员，“你听到了吗？”
    “嗯？”
    “她说marryme。”
    “......您的耳朵还好吗？”
    黛丝安娜笑起来，抓紧了掌心的银色，如同抓住了月光。
    远处，目睹着这一切的言自西，恍然间终于明白了那天夜里阳台，斐凝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空气里似乎传来一阵薄荷的烟味。
    沈妍朝着她走来，面带笑容，后台的灯光把她的前路都照得空荡。
    “你知道吗？粉丝都叫她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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