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缺乏氧气而憋红脸的人见承平一句话也不说,狠狠瞪了回去,他想要掰开掐住他脖子的手,而就是这样一抬手,那染好的指甲在人见伊春苍白的手背上就尤为明显,完全地暴露在了人见伊春的面前。
年长的男人立马注意到了他不一样的地方,而只要和美知搭边的事情人见伊春就像是随时能燃起的大火,理智的那根线瞬间断裂,眼底划过惊疑,手下的力气也愈发重了。
美知不知道厅堂里两父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在房间里无聊地给自己染上了指甲,浅浅的蓝色格外衬她的皮肤,她趴在矮桌上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人见承平被拖着在做什么,半天也没回来。
人见伊春经历的事情比人见承平要多得多,即使他不说,人见伊春也能从儿子的表情变化里发现一些端倪。
即使是独子,人见伊春依旧不见得对他有多放水。直到人见承平试图掐上父亲的脖子,他才无趣地松开手,手背上赫然是人见承平使劲掰过的痕迹,不过他丝毫没放在心上,既然不能从他嘴里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那就自己去找。
年长者脸色依旧平静,但身为儿子的人见承平依稀能感受到他的父亲平静之下的暴虐,就像雪山崩塌之前也是死一般的寂静,这些都是假象,他看得出他这位生性凉薄的父亲很生气。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他如此生气,而第一次则是他浑身血迹将毫无声息地美知抱回来的时候。
人见承平永远记得那根插在美知胸膛的箭上带着城主府特有的标志,而那一支上的标记是独属于人见伊春的,不用说,他也能猜到那是是谁杀了她。
是他的父亲,杀掉了试图逃跑的夫人。
慢慢恢复脸色的人见承平讥笑着,他其实很期待被发现的这一幕,他做梦都想要看到人见伊春崩溃的样子:“是我拿的,又如何?”
两个面容相似的人凑在一块,除了能通过气质区分,简直一模一样。
然而,人见伊春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动,但这也算是人见承平心目中冷血的父亲形象,他凑过去暗哑着嗓子笑起来:“你怎么有脸在她死后也霸占着她?”
然而人见伊春只是轻轻地从和自己相似的脸上划过,好像格外的轻蔑,连多看一眼都不愿。而他没有再多打招呼,直接转身走进了人见承平的内院,而且目的明确,直接朝着美知住的那个房间方向走去。
至于为什么精准,在看到那树下的秋千和院子里一丛又一丛的绣球花后,他竟生出一种或许美知会住在这里的荒诞感。
人见承平没能料到父亲会做出如此出乎意料的事情,他朝着周围的侍女打眼色试图拖延人见伊春去那的时间,而他自己身上早已生出涔涔冷汗,心跳的速度比以往还要快上许多。
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夫人…,不,应该是美知,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就是因为他是人见伊春的儿子,体内流着相同的血脉,他才清楚地知道人见伊春想要什么,他如果碰到美知会做什么,这些事情,他都能猜想到。
就像他一样,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在美知面前,包括自己拥有的财富,而唯一的,就是将美知占为己有,将她困在自己建造的牢笼之中,成为他们唯一能够慰藉的存在。
就像再凶猛的野兽,为了那朵脆弱但又美丽的花朵,也会忍耐住暴虐的性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闻花香,他们之所以会被驯服,也是因为那朵花经不起折腾,随便打个喷嚏都能让其香消玉殒。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人见伊春绝对不可以看到美知,否则会出现他无法控制的场面。
上前阻拦着的侍女更增加了人见伊春对人见承平的怀疑,勋贵的礼仪在他这里就是个虚设,将人一把推开,等到最后围上来的人太多,眼尾像是涂抹了胭脂的男人烦躁地抽出了长刀,仅仅是在人群里挥舞了两次,前面的路就空旷了起来。
没有人不怕死,即使这是主公的命令。
人见伊春为他们的怕死的举动不屑地嗤笑一声,他手握长刀走近那树下的秋千,他用长刀挑起秋千上的绳索,试图找出什么存留下来的痕迹,但那秋千上能残留什么东西下来呢?人见伊春收回长刀,身姿挺拔地站在树下,他将目光放在了那扇拉紧的纸门上,脚下的步伐一下子就慢了起来。
这里的生活气息就像是专门为谁打造的,那一丛丛的绣球花在风中微微晃荡着,而这些显而易见的装饰似乎只为了那一个人,不用说都知道是谁。虽然知道人见承平非常看重美知,但人见伊春从未踏足过这里,当他看到这里的布置后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人见伊春收回看向花的目光,神色慎重且严肃地抬脚往房屋走去。
那样染指甲的方法只有美知才会,人见伊春许久没有如此失态过了,他抿了抿唇,只要想到那房屋里坐着的人是谁,顿时就口干舌燥了起来。
人见承平一直在阻拦他靠近这里,如果没有猫腻的话,那他根本没必要如此紧张……但转念一想,美知死了已经有十几年,但这个世界的妖怪并不少,他大胆猜想着美知复活的可能性,虽然几率不大,但是绝对不是零。
就连众所周知的四魂之玉,不也被那些妖怪觊觎着能实现他们强大起来的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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