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样的话时,因为美知背过身去看不到他的表情,绷带少年沉甸甸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明明想要和她说很多话,却也得就此打止了。
但她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并不急于这一刻,太宰治吐了一口气,临走前他终究没忍住说出自己这两天一直想对她说的话:“很高兴见到你。”
身后的脚步声都在逐渐远去,直到那扇门阖上,美知包在眼眶里的泪才落下来。
嘴唇上下张合,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通过嘴型能清楚地看到她对着空气回了一句话——
“我也很高兴……”
森鸥外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他用尽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去和美知相处,但她依旧不是很配合,像没有生命的玩偶一样保持沉默,即使他说出的话题是多么的有趣,也得不到她一个眼神。
当一个人心怀愧疚的时候,那么他讨好的那个人即使做得再过分,也不会令他生气愤怒,而美知看着森鸥外不再像以前那样敷衍了事,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在她面前时,便替她自己难过。
而在经历了这样几天的冷暴力后,森鸥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不愿意美知依旧用那样的记忆排斥自己,陌生的目光远比恨意要来得更为凶猛,但他一想到如果让美知恢复记忆,那时候他亲手放弃了她的事情自然也无法避免地记起来。
是让她继续把自己当敌人对待,但保持那一份天真,还是恢复她的记忆,让她痛苦难过怨恨自己,这无疑是森鸥外无法做出决策的选择题。
而终于,当一个宁静的夜晚来临,美知坐在餐桌的对面,终于开口了。
她语气很平静,但无法掩饰的尖锐:“你是不是把我当做你妹妹了?”
这句话让森鸥外再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了,他陷入了沉默,直接默认了这一点,但他明明有足够的底气告诉她,你就是我妹妹的话,但他却像个紧紧合拢的蚌,一句话也没有透露出来。
而这也就是美知不愿意原谅他的一点。
他连真相都不敢告诉自己,那她又该如何去原谅他。
她没有动面前的食物,而是推开椅子站起身:“如果你把我当你妹妹的话,就应该尊重我,而不是把我关在这房间里,我不是被你圈养着的鸟,我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这样的话,曾经作为森鸥外妹妹时,她没能说出口,一直以来的忍让和妥协以为能够更快完成任务,但带有目的性的时候,就难免会失去更多的东西。
他们之前的相处并不像兄妹之间应该有的样子,而当她随着时间的流逝,真心实意将他当做兄长的时候,态度过于小心翼翼,不敢因为他将自己丢在居民楼里独住的决策而选择拒绝,不敢因为他偶尔的失约而发脾气。
或许,当初她一开始就是错的。
而现在当她说出这样的话后,森鸥外才意识到他这样所谓的保护,其实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禁锢,他不由得想到以前被他关在别墅里的美知是不是也是这样想法,当他以保护的名义让她独自生活时,他偶尔的落脚因为美知的包容而忽略了这些问题。
黑发男人温柔地注视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像是没有底线地被美知逼得步步后退,声音都不敢加重:“当然可以……”
“我不会禁锢你的自由,美奈,”他似乎终于找到可以弥补她的方式,这让他多日紧皱的眉头都松懈了一些,但那也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但是我希望有人能够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不会让他离你太近的。”
而这样的妥协成了美知出去的条件。
她其实更想和陀思见一面。
跟在她身后的不是中原中也,而是那个身形纤瘦的黑发少年,在他们第一次相见之后,他失态地发动了异能,最后被森鸥外喝止住才停了下来。
而现在,他远远地跟在美知身后,警惕性调到了最高。
说出来走一走,也不过是在附近逛了一圈,系统在催促她完成这两个点的亲情度任务,好前往下一个世界,美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时,芥川像影子一样靠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买过来的蛋糕和果汁搁在她长椅的另一端。
等到她看过去的时候,芥川似乎知晓自己的存在会让美知有被监视的憋屈感,转身站在了树后掩藏自己的身影。他的思念像荒山里漫天遍野的野草,叶片枯黄、草根暴露也不能让他死亡,温暖的阳光、久逢的甘露让他又恢复了生机勃勃。
他伸展着自己的叶片,通过风声想要传递自己的情感,但她太过耀眼了,究竟什么时候会低头看自己一眼,都是未知数。
他便重新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黑夜里,本就是一株不打眼的野草,只是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活下来,才得以喘息。
就像现在,他甚至连呼喊她名字的勇气都没有,当他面对她时,脑海中总是会想起烟花大会的那个夜晚,他无法不自责,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一刻的松懈,一直跟随着她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们称他为无法控制自己的野兽,这一点他从来都不否认。
但如果是美知的话,他愿意主动给自己拴上锁链,将控制权交付在她手上。
那是她应得的。
美知并没有拒绝这份无声的好意,她品尝着蛋糕,或许是蛋糕过于香甜,附近的两只流浪狗被引了过来,它们嗅着香气跺着步子跑来,而当它们看到美知手里的蛋糕后,更是垂涎不已地甩着尾巴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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