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皓进组了，疯狂的石头也已经剪出成片。
    《疯狂的石头》这种快节奏的电影，多线并行的叙事结构，需要的不单单是剪辑功底，更重要的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关于剪辑这一点上，国内和好莱坞还有着很大的不同。
    在好莱坞，大部分导演是没有最终剪辑权的，所有的成片都要交给剪辑师一手完成。
    所以才会有导演剪辑版这个版本。
    只有少数的顶尖导演才能拥有剪辑的权利，国内投身好莱坞的大导演之中，也只有吴鸽子有最终剪辑权。
    不过国内大多数都是导演直接参与剪辑任务，优点是可以直接骂导演，缺点也差不多。
    宁皓对自己的剪辑手法比较有自信，毕竟盖里奇就已经证明了这种风格的成功。
    前人都走出了一条路，他也就轻松了许多。
    《疯狂的石头》瞄准的是暑期档，倒是和《绣春刀》不撞车。
    季云本来也规劝宁皓，暑期档的受众大多是4—24岁的学生，和电影主题完全不搭。
    不过宁皓还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虽然石头和绣春刀的观影人群不打架，不是还有无极在上头压着呢么。”
    宁皓点燃香烟，就体量来说，石头和无极就不在一个层次。
    季云虽然跟他说过无数次无极肯定失败，甚至还搬出了个颇为蹩脚的十胜十败论，但是这年头进电影院看电影就跟买彩票一样。
    自媒体不发达，靠的也都是官方发出的宣传。
    就是网络上电影后冒出的零星几个中肯的评价也都被搜索引擎排到了一众官方宣传之后，不坐到电影院里，谁也不知道这部电影到底怎么样。
    一部是小成本的喜剧，主演导演到制作团队统统名不见经传。
    另一部的导演是拍出过《霸王别姬》的陈凯鸽，主角阵容是张东剑、真田广之、张柏之、谢霆峰、刘晔、陈虹...
    同样是摸奖，要你你选哪一部？
    这年头，凯歌导演正如日中天，除了《霸王别姬》，人家还有《黄土地》、《荆轲刺秦王》和《风月》三部佳作。任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在票房对决上能稳稳压过他一头。
    其中穿插的一部《边走边唱》都显得有些发挥失常。
    不过那部戏是黄胖子主演，倒也情有可原。
    他也是先入为主，人家宁皓谨慎的没错。
    宁皓这部片子压上了刘天王和季云的投资，也带上了自己的口碑，若是扑街，恐怕整个娱乐圈都不再有他的立锥之地了。
    “算了，爱咋地咋地吧。”宁皓眉头渐渐舒展开，冲着季云一乐，“反正我也没投钱。”
    ......
    宁皓加入，拍摄的重心从温和的戏份向着冲突戏转移。
    拍摄这种节奏明快，冲突激烈的戏码他最是得心应手，以至于俞闵都成了他的二把手。
    要么说俞闵这人心宽体胖，要是换个导演被人“篡位”，早就气的直跳脚，那还能像他这样悠闲自在。
    聂源和金世杰二人走到镜头前，这次要拍摄二人对峙的戏份。
    聂源没了前两天看陈琨和金世杰对戏时的那股幸灾乐祸的劲头，今天轮到他被虐了。
    季云倒是有些庆幸，自己的角色没有和金老师的对手戏，否则也少不了一阵被虐。
    “你不要命了，各州府都在清查阉党，你还敢回京？”
    “你这话说的，指桑骂槐，功力见长啊。”
    挑开草帘，金世杰探身走到聂源身前。
    “义父。”
    聂源的声音有些发虚，赶紧单膝跪地纳头便拜。
    “卡！”
    宁皓有些不耐烦的喊了声卡。
    他可没有俞闵的好脾气，当即冲着聂源骂道，“你们上戏就是这么教的？人还没出声就畏畏缩缩的模样？怎么着，他是长了两个头还是四个眼睛，虎躯一震隔着帘子就给你惊着了？”
    聂源面色铁青，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愤怒！听到了么？”宁皓的音量放大，“你怕的是魏忠贤，不是魏廷！她贸然出手，害得你差点丢了乌纱帽丢了脑袋，你看着她得愤怒起来你知道吗？”
    聂源重重的点了点头。
    “重来！”
    “你不要命了，各州府都在清查阉党，你还敢回京？”
    他直视魏廷，横眉冷竖。
    再到魏忠贤出现，他的表情无缝切换，整个人都畏缩了起来。
    “义父，您老人家安好。”
    “该死的没死，你见到也不吃惊嘛。”
    “靖忠在镇抚司看到尸首就知道不是义父，自然不吃惊。”
    “卡！”
    宁皓再次喊卡，让众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聂源这段演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毛病啊。
    宁皓没有说明原因，反问道：“你出道几年了？”
    聂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感觉这个新上任的导演对自己有成见。
    这话要是让宁皓听到了，他估计得拍着聂源的肩膀大声称赞他说得对。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本来进组就晚，不表现的严苛一点，怎么能在剧组中展现话语权。
    聂源瘪着嘴，闷声道：“四年！”
    “你这四年都演到狗肚子上了？”宁皓破口大骂。
    季云赶紧拽了拽他的衣摆，暗示他当着这么多人，给聂源留点面子。
    宁皓抽空给季云回了个眼色，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他将剧本卷成团，指着聂源的鼻子，“你知道什么叫层次感么？你这演的干巴巴的，对比着窝窝头都嫌腥，你看过剧本吧？赵靖忠一直不满于魏忠贤的压制，但是又畏惧他往日的威严。
    你演的是什么？赵靖忠最后是杀了魏忠贤的，但是你的表演让我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的反抗之意，像个小奶狗似的连眼神的变化都没有，怎么的，魏忠贤脚尖上长了眼睛，还能看穿你的小心思？你懂什么叫伏笔铺垫么？你这前脚小鸟依人，后脚就把人家杀了观众不得跳脚骂娘？”
    聂源从暴怒渐渐归于平静，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说的有道理。
    自己刚刚的表演确实缺乏层次感，根本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他深吸一口气，“谢谢导演。”
    “嗯！”宁皓板着脸嗯了一声，偷摸回身给了季云一个炫耀的眼神。
    季云撇撇嘴，宁皓真不是个好货。
    当初俞闵借自己立威的时候还和自己通个气呢，他倒好，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不光骂过瘾了还反倒收获了感谢。
    这么一对比，俞闵倒也不那么讨人厌。
    呸，这也不是个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