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琼拍拍她的手，“天色不早了，去睡吧。”
    “嗯，嫂子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沈小玲转身走出去的身影，有些萧瑟，有些许的……
    孤单！
    都是女人。
    她其实挺能理解沈小玲的。
    心乱了吧？
    不过想想，如果可以，杨睿其实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抬头看了下夜色。
    顾海琼甚至在想，如果大宝有灵，想来，也会赞成小玲走这一步吧？
    只是……
    就是不知道最后小玲的选择会是什么？
    躺在床上叹了口气，顾海琼慢慢的睡过去。
    临睡前的念头是——
    不管怎样，只要她高兴就好！
    第二天是周日。
    沈小玲一大早就把小五拽了起来，给她穿好衣服洗脸刷牙。
    小五已经清醒了过来。
    抱着沈小玲的腰不放，“妈妈，去哪呀？”
    “咱们去看爸爸。”
    这两年随着小五渐渐长大，沈小玲便不再背着她大宝的事儿。
    特别是去看大宝的时侯，打小只要不是小五身体不好，或者是天气特别的不好。
    她都会带着她一块去。
    在沈小玲眼里头，小五是有爸爸的。
    而大宝就是！
    哪怕，他打小缺席！
    大宝是小五的爸爸，是英雄。
    所以，她得让小五从最初就记得这个爸爸！
    车子开了三个半小时。
    小五都在车子上睡了一大觉。
    沈小玲等人的车子终于停在了烈士陵园墓前。
    跟着沈小玲过来的是叫柳杰的一个男人，三十多岁，也是一名退伍军人。
    他之前只是听了韦昌的话，知道自己给沈小姐开车，送她们母女来一个地方，然后再把她们安全带回去。
    直到车子停下来。
    看着不远处的烈士陵园，看着那些属于英雄的一个个的墓碑……
    他才恍然，沈小玲母女两人是过来扫墓的！
    打开车门，“沈小姐您慢点，要不把孩子给我抱吧？”
    “不用，我自己来。”
    大宝就在不远处看着呢，她得亲自抱着她们的闺女。
    免得她家大宝误会她不疼闺女了怎么办？
    “沈小姐是来扫墓吗，不知道是来看……”
    “我爱人。”
    沈小玲扭头朝他一笑，拍拍还在她怀里闭着眼的小五，
    “小五乖啊，晚会再睡，咱们先给你爸爸送花去好不好？”
    原来，是沈小姐的爱人！
    看着渐渐走过去的母女两人。
    柳杰眼底闪过一抹的怜悯，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瞧瞧这孤儿寡母的。
    当然，他心里头也涌起一股子的崇敬，以及亲近感：
    这是他们军人的家属。
    是他们军人烈士的骨肉！
    刘大宝的墓碑被照顾的很好，干净如新。
    沈小玲牵着小五的手，示意她把一束花放到墓碑前。
    她则弯腰把自己亲手做的大宝爱吃的几样小食放到墓碑前的台阶上，
    “你啊，反正是性子躁，也不讲究这些，东西都已经冷了，不过却是我亲手做的，天还没亮一大早就起来做的呢，你就凑合着吃吧。”说到最后，她自己都已经笑了起来，抬头看着墓碑上大宝的黑白军装遗照，严肃，板着脸，一点笑容没有，她拧了下眉头，伸手去戳了下他的脸，“怎么着，笑都不笑，你还有意见是不是？”
    “你要是再不笑，那我下次不给你煮东西吃了啊。”
    “还不笑是吧？”
    “还不笑……刘大宝，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敢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她自己站着，对着刘大宝的照片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
    小五毕竟是个孩子。
    站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起来，转头抱着沈小玲的手，
    “妈妈，咱们什么时侯走啊？”
    沈小玲握住小五的小手，索性抱着她坐在了台阶上。
    这样，她再看大宝的照片时就得微微扬头。
    午后的阳光有些懒懒散散的映照在她们母女，以及刘大宝的照片上。
    这一刻，有风缓缓的吹起来。
    一家三口以着一种奇异的方式，诡谲而和谐的团聚。
    沈小玲抱着小五，指着照片，“看看，你爸年轻吧，是不是很帅？”
    “我告诉你啊小五，你爸可是个英雄呢，很厉害的英雄哦。”
    “那，比舅舅还要厉害的英雄吗？”
    沈小玲一下子笑了起来。
    笑罢，她没有回答小五的话，只是抬头去看刘大宝，
    “听到没有，你闺女问你有没有我哥厉害呢，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和她说了啊。”
    默了一默。
    沈小玲笑呵呵的亲了亲小五的额头，“你爸爸呀，没有你舅舅厉害。”
    “不过，你爸也很厉害呢。”
    “我知道我知道，舅舅第一厉害，爸爸是第二厉害，对不对？”
    “对。”
    沈小玲抱抱她，伸手捏捏她的脸，一脸的宠溺，
    “我们小五越来越聪明了呢。”
    母女两个又坐了一会儿。
    小五在沈小玲怀里再次开始坐不住，来回的扭动着身子，
    “妈妈，咱们走不走啊？”
    “看看，你闺女都嫌弃你了。”
    沈小玲伸手戳了戳刘大宝照片上的额头，语气里头多了抹幸灾乐祸，
    “行了，你继续休息啊，好好的睡，等下回我们有空了再来看你。”
    “还有啊，记得好好想想下次你闺女过来了你说些什么，不然她又要嫌弃你……”
    又是一阵风吹起来。
    吹起两人的长发，那风好像在母女两人的身边打旋似的。
    她把小五额前的一缕碎发挽至耳后。
    笑着看向刘大宝，语气里头满是嫌弃，“行了行了，知道你听到了，也知道你不舍得我们，不是说好了下回再来看你的嘛，哎，我说刘大宝你还有完没完啊，赶紧的别罗嗦啊，我们真的走了，再不走晚上赶不回家了呢，你舍得我和你女儿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还在路上往家赶啊，你肯定不舍得的，对不对？”
    好像是附和她的话似的。
    那风，慢慢的，缓缓的停了下来。
    沈小玲垂了下眸，掩去眼底的涩意，抬头朝着刘大宝的照片看了一眼。
    蓦然的。
    她就红了眼圈，“大宝，你说你要是好好的，你要是好好的……”
    现在，她们一家三口。
    该多好？
    该有多好？！
    看着大宝的照片，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大哭！
    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转。
    可是，低头看着身边的小五，她抬起头，用力的把眼泪逼回去。
    身为一个妈妈。
    某些时侯，她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回程的路上。
    沈小玲的情绪愈发的低落。
    小五仿佛是知道她的心思，窝在她的怀里头一声不吭。
    乖的不能再乖。
    倒是前头开车的柳杰，一脸的同情。
    时不时的对着后头的母女两人瞟上一眼，眸子里头满是怜悯。
    而沈小玲则是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自然没有看到这些……
    因为走的是官道。
    车子开的平稳，高速开车，一路畅通无阻。
    饶是这样，沈小玲她们到家的时侯已经是八点半左右。
    没有在外头吃饭。
    车子直接停在沈家院门前。
    沈小玲抱着再次醒过来的小五下车，看向站在车门前的柳杰，
    “柳先生，吃了饭再回工厂吧？”
    柳杰听了这话猛摇头，“不用不用，俺回厂子里头随便吃点就行。”
    “柳先生……”
    “不用了，沈小姐您快进家吧。”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向了沈小玲身后，
    “顾小姐！”
    “嫂子……”
    “舅妈。”
    小五松开沈小玲的手，朝着出现在院门口处的顾海琼扑了过去。
    不过，却在看到她身后的二二和三三，以及稳稳当当走在后头的四四后。
    她却是在跑到顾海琼身侧时小身子一扭。
    朝着她后头的三个人跑了过去，“二二姐，三三姐，哥哥，我回来喽。”
    “回来就回来呗，喊什么喊？”
    “小五，你看看你，跑啥跑，小心脚底下……”
    前面一句是二二。
    后头一句则是这段时间一心想着扮大人，装长辈的三三！
    四四则是伸手扶住她，“慢点跑，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饭。”
    “好啊好啊，要吃肉。好多好多肉……”
    两个小家伙在那里说着话，慢一步赶过来的许爱听着则是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们小五要吃肉啊，走，许姨带你吃肉去。”
    身后。
    顾海琼看向柳杰，“车子开回去，和韦昌说一声。”
    “好的老板，老板再见。”
    看着车子开出去。
    顾海琼朝着沈小玲看一眼，“走吧，吃饭去。”
    “嗯，吃饭。”
    走了没两步。
    前头的顾海琼停下脚突然转头看过来，“对了，今天上午的时侯杨睿过来了，说是找你有事……”
    “嫂子，我……”
    沈小玲张了张嘴，看着顾海琼的眼神，有些不知道如何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