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淇刚刚转过游廊,就看到平日总是给他送饭的弟子迎面走来。
“五师兄!正好呢,掌门唤你去昆德殿。”
“哦?是什么事?”
“师伯母来了。”
叶淇一怔,随即道:“好,我这就去。”
昆德殿中,余氏正在抹眼泪。
“掌门,妾身实在是对不住你……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清虚道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别这样说,这跟你无关,都是云梦的命罢了。”
“如果当初我早些发觉,说不定可以阻止这一切的。那日叶淇走后,妾身在家坐卧难安,安排好一切后就动身来昆仑了,就想着一定要来给掌门赔罪,我这个师伯母……本就是个等死之人了,还过什么生辰,却是害了云梦了!”余氏说着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跪到了清虚道长跟前。
“嫂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清虚道长大惊,连忙去扶她。
清虚道长将余氏扶到椅子上坐下,难过道:“如果要论罪,我才是那个罪人……”
清虚道长流下了眼泪,“我一辈子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不知老天为何要这般待我。云梦出事,我让淇儿下山查明原因,岂料……淇儿遇到了魔教教主……”
清虚道长将玉虚宫发生的事告诉了余氏,听得余氏惊诧不已。
“原来,那日叫原清明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天星教的教主原择临……”
“哦?嫂子见过他?”
“嗯,”余氏点点头,将洛阳见面一事说出,“我那日见他气度不凡,眼中精光内敛,气息沉稳,想必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天星教教主原择临。”
“现在,淇儿整日失魂落魄,而远儿又对我这个师父心存怨恨……连见也不愿见我这个师父了。”清虚道长以手掩面,说不下去了。
“掌门,慢慢来。远儿一时不能接受,等过些时候就好了,过会儿我去见见他,跟他谈谈。”
“多谢嫂子!”
“说什么谢呢。”
清虚道长又叹了一口气,道:“远儿是不愿见我,淇儿我却是不敢说太多,就怕……”
余氏看着清虚道长,“你是怕,叶淇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清虚道长点点头,一脸忧虑浓重。
“当日大殿上,我和清真师弟其实都已经看出淇儿对原教主动了情了,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也拒绝承认罢了,我真的不想……淇儿再走清灵师兄的老路啊。”清虚道长说着,忽然面色一顿,朝门外喝道:“谁?!”
清虚道长立即起身打开了门,却只看到一片一闪而过的衣角。
“掌门,是谁在门外?”余氏惊讶的站起身问道。
清虚道长目色不明,半响才道:“淇儿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他的手渐渐滑下门框,“算了,逃避不是办法,他迟早都要面对的,谁都不能总是自欺欺人……”
余氏沉默了半响,忽然道:“掌门,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真的很后悔……”
叶淇脸色苍白的跑回了屋子,还差点被门槛给绊一跤。他将冷阳放到床上,自己整个人也蜷缩在了床上。
叶淇双手捂住胸口,双眼失神般游离,最后凄凄定在某处。
多日以来隐藏的伤疤终于被人揭开,叶淇不敢直视。
原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有他,还在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他没有对原择临动情。
可是,如果他没有动情,他那日为何会一剑偏离?
如果他没有动情,这些日子的恍惚和心里的身影又是谁?
如果他没有动情,为何将原择临写的信放在枕底?
如果他没有动情,那些看青山看飞鸟的思念都飞去了哪?
叶淇咬住唇,眼泪淌了出来。
“啊,咿呀。”身后的冷阳趴到了叶淇背上,试图跟他说话。
叶淇抓住冷阳的小手,喉中哽咽不停。
冷阳忽然安静下来,贴在叶淇的背上一动不动,一双黑黑的眼睛里似乎有疑惑和不安。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叶淇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擦了擦眼泪,起来开了门。
“叶淇。”余氏看着他明显哭过的眼睛,怜惜道。
“师伯母……请进。”
余氏进了屋,看到床上的小男孩,顿时眼睛一亮,“那就是云梦的孩子吗?”
“嗯,他叫冷阳,洛阳的阳。”
余氏欣喜的走到床边,张开双手拍了拍:“来,余奶奶抱抱好不好?”
冷阳看着眼前的妇人,眼睛又去看叶淇。
叶淇点点头,“让奶奶抱抱。”
冷阳便没有拒绝。
“诶呀,好乖。”余氏将冷阳抱了起来,走到桌旁坐下。
“多大了?”余氏问道。
“快十一个月了。”叶淇也坐了下来。
“想不到你还会带孩子,还带的这么好。”余氏笑道。
叶淇有些脸红。
“刚刚我和你师父的谈话你都听到了?”余氏轻轻问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叶淇低下头。
“没关系,听到就听到吧。你师父他很担心你,也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是我不孝……”叶淇眼睛红了。
“别这么说,你师父他也一直心怀愧疚呢。如果你们两个人都一直这样自责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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