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查到了!
庄笙放下手中资料,转头往后看去。
孟衍只有一个简单的字,说。
我查了杜彬的银行流水,发现他从三年前开始,时不时会收到一些私人转账。几百几千到上万不等,最多的一次转账12万。给他打款的账号也不一样,有时是某段时间同一个账号连续打款;有时会存在好几个账号同时打款的现象。我随机抽查了两个账号,发现是常乐俱乐部的会员,最重要的是,已婚,丈夫不是企业家就是高管。
许解说着自己咋舌,有钱人都这么玩得开啊。
有钱人孟衍丝毫没有把自己代入的意思,抬了抬眼皮,语气不咸不淡,查了这么半天,就查到这么点东西吗?
原本还有些得意洋洋想求夸奖的许解,一下憋了回去,想反驳又不敢,最后哼哧着小声说了句,这么点时间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我可是冒着违规被处分的风险在帮你们。
对被杀死的受害人进行综合调查,只要按照司法程度来是完全可以的,但问题是庄笙现在被停职,按理来说并不能介入这些案子,许解私底下帮他查,确实是冒了风险的。
庄笙清楚这点,所以横了眼还打算继续埋汰许解的孟衍,让他适可而止。孟衍挑了挑眉,很听媳妇话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后视镜,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
许解:???
怎么突然感觉有些冷,车里的空调关了吗?
查一查里面有没有施琴琴的账号。庄笙淡声说道,并给了一个大概的时间范围。
许解二话不说又开始敲起键盘,一边敲一边给庄笙打预防针,涉及到的账户有些多,可能没那么快查清楚。而且,一般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大部分人不会用自己真实姓名的账户,很可能拿别人的身份证办卡。
然而他很快被自己打脸了。
那个转账12万的账户,账户名就是施琴琴。
许解都无语了,现在的人婚内出轨找小三都这么光明正大吗?
什么,你说没有证据显示施琴琴婚内出轨男私教?那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施琴琴转账二十多次,总额将近五十万,这是干什么?
别告诉我说是投资做生意,投资做生意也没这么频率转账的吧。
怎么看都像是难耐寂寞的少妇花钱养小白脸。
所以,施琴琴借上私教的名义,实则每次是与杜彬幽会。而杜彬借上课之名,跟有夫之妇勾搭,从她们手里骗取钱财。庄笙手指轻敲腿上的档案袋,慢慢梳理自己的思绪。
从近几年的转账记录可以看出,杜彬的胃口越来越大。以前或许只是抬高私教费用,赚冤大头的钱,后来干脆不用借口,直接从女人那里要。
施琴琴与丈夫年龄相差悬殊,柳乘铨又时常忙于生意,少有时间陪伴,在常乐俱乐部见到杜彬后,几次下来便跟杜彬暧昧上了。施琴琴虽然嫁入豪门,但本身只是普通人家,在柳家的生活不如表面风光。再加上与丈夫年龄相差太大,又是续娶,难免被拿来跟第一任作比较,或许家里保姆不经意间说两句,都会让她难受很久。这时出现一个温柔体贴,会哄她安慰她的男人,自然很快沦陷。
开始的时候,杜彬只是要一些钱,越到后来越不满足。或许是施琴琴没有那么多现金供她挥霍,又或者她怕引起柳乘铨疑心不敢给太多,得知柳乘铨家底的杜彬便打起偷盗的主意。而那幅画做为柳乘铨最喜欢的收藏品,价值更是难以估量,或许是在聊天时施琴琴透露给杜彬知道,于是杜彬盯上了那幅画。
他说服施琴琴帮自己,又或是以两人的奸情威胁,然后联手导演了一出强盗入室盗窃打死家中保姆的戏码。所以才会那么巧,当天只有施琴琴和保姆在家,施琴琴又为什么在楼上练习瑜伽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庄笙说到这里停下,微微皱了下眉,但这里有一个疑点,以杜彬的条件,他是怎么弄到枪的。还有,最后他被同一把枪杀死,凶手是同伙还是另有其人。
说着他看向孟衍,衍哥哥,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孟衍笑着摸了摸庄笙的头,毫不零吝啬自己的赞赏,笙笙推测得很完美,要知道杜彬还有没有同伙,再去找另一个同伙问一下就知道了。
庄笙抿着唇,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他笑得眼睛微弯,对孟衍点了下头,嗯。
坐在后座如同不存在的许解非常无语,很想提醒一句:你们还记不记得,这车里还有一个我啊?
驱车来到柳乘铨别墅,许解坐在车后座没下去,他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说道:我可不像你们那样喜欢查案,刚才动的脑子已经够了,现在只想玩几把游戏放轻松。
孟衍呵呵一笑,你刚才有动脑子?
许解气结,敢怒不敢言,那我仇富,去有钱人的家里会满身不自在可以吗?
他小声逼逼完,末了还非常意有日内指看了眼孟衍。
孟衍回他一个字,呵。
庄笙无奈地摇摇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客厅里,只有柳乘铨坐在沙发上,不见施琴琴的身影。
听到庄笙问起自己妻子,柳乘铨看起来有些疲惫,摇了摇头对庄笙歉意地说道:琴琴生病了,躺在床上养病,暂时没办法见外人,还请两位见谅。
庄笙与孟衍对视一眼。
再次拿出杜彬的照片,庄笙递到柳乘铨面前,柳先生,这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柳乘铨看了一眼,沉默了。
上次黎白来的时候,拿着杜彬的照片问柳乘铨,他否认自己认识照片上的人,也没见过。这一次面对庄笙的询问,他却沉默下去没有给出回答。
柳先生,根据我们现在掌握到的证据,你的妻子很可能是监守自盗,贵府保姆的死或许和她也脱不了干系。庄笙的语气严肃起来,还有,现在盗画的最大嫌疑人死了,种种迹象表示,你的妻子有很大嫌疑。今天是我来问你,明天上门的就是警察了。
当然庄笙自己就是警察,只是他现在没办法以警察的身份行事。
柳乘铨沉默了有一分多钟,他夹了根雪茄在手上半天没点。
其实,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柳乘铨抬头看了看孟衍和庄笙,缓缓地说道,声音透着丝疲惫。
我和琴琴结婚后,留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她年轻,闷在家里会无聊,是我把她带去了常乐俱乐部。那里除了会员,会员的家属也会经常去,包括丈夫同样忙于事业无法获得陪伴的富家太太们。我希望她能找到几个有共同语言的人,一起喝喝茶,跳跳舞,做美容SPA,消磨时间。
柳乘铨说到这里露出苦笑,没想到,她确实找到了有共同语言的人,却不是我想的跟她同样身份地位的名媛贵妇。
他抬头看向庄笙,眼神冷下来,那个杜彬,就是一个专骗女人钱的人渣。
第104章 Ⅳ.消失的名画07
柳乘铨此时身上哪有半点面对妻子时展现出的柔情,他眼神冰冷,多年商场征伐养出的气势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如果换成一个普通人,这个时候大概会紧张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庄笙微微坐直身体,直视柳乘铨的眼睛,所以,柳先生早就知道杜彬这个人的存在了,那一开始为什么要否认?
柳乘铨点了雪茄,放到嘴边慢慢吸了一口,然后才抬眼看向庄笙,语气微沉,怎么,庄先生是怀疑我了?
不等庄笙回答,进门后除了打招呼就没怎么开口像个看热闹的孟衍,从沙发靠背抬起身,放下了翘起的大长腿,懒懒地往柳乘铨看过去,怎么,柳先生做了让人起疑的事,还不让人怀疑吗?
柳乘铨眼神微沉,一时沉默下来没有说话,手中的雪茄往烟灰缸里磕了磕,抖落一点烟灰。他抽了口雪茄,语气缓和下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作为男人,这种事情总不好承认。
孟衍的视线没有挪开,眼神很平淡,但柳乘铨却感觉到了压力,比他面对那些老辣的谈判对手时还要棘手。
不仅在心里骂了句,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做什么,而且在他头顶发绿的时候这种形同秀恩爱的行为,是不是太不道德了点?
柳乘铨内心诅咒,面上却客气地笑了笑,何况我找两位来只是为了寻回失窃的画,其他的事情自然有警察来管。
庄笙微微皱眉,不管是警察办案也好,还是我接了委托也罢,现在柳夫人成了关键人物。本该出现在拍卖会的画再次消失,现在谁也不知道画去了哪里,或许问问柳夫人能有所发现。
柳乘铨默然片刻,为难道:不是我故意不让两位见,实在是内子现在的状况他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如果你们坚持的话,那跟我来吧。
柳乘铨把庄笙和孟衍带到房门前,脸上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推开了房门。
现在是大白天,房间里却暗,所有窗帘关着,也没有开灯。
庄笙站在门口没进去,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光线,他才看清里面的情形,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床上有隆起的一团,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被子在不停颤抖,柳乘铨走过去,动作轻柔地把被子拿开,露出里面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身着睡衣,被子拿开后她似乎受到惊吓,抱住头一个劲地往后缩,似恨不能缩到墙里面去。
不、不要杀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她嘴里喃喃念着几句话,站在门口的庄笙听清,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柳乘铨脸上毫无异色,他温柔地把妻子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似的说着安抚的话,琴琴不怕不怕,我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
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着,施琴琴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不再神经质地喊着不要杀我这样的话,就那么一动不动挨着柳乘铨,像一个木偶娃娃一样没有了任何反应。
柳乘铨垂首站在床边,手放在妻子身上,低声说了句话,不知是说给门外的庄笙和孟衍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琴琴变成这样已经受到惩罚,我不忍心再看她受更多苦。
庄笙站门口看了一会儿就和孟衍先下楼了,他想起前两次来时见到施琴琴赖在丈夫怀里撒娇的样子,心里一阵唏嘘。
人心有时,真的也太脆弱了点。
看来那幅画确实是施琴琴伙同杜彬盗走的,本来心里就害怕不安,在知道杜彬被杀后,直接吓崩溃了。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审问施琴琴,不知是该同情还是遗憾。
是吓疯了没错,但被谁吓疯的就不一定了。孟衍摸了摸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
庄笙讶异地看向孟衍,你是说
孟衍勾了勾嘴角,被谁吓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笙笙,你觉得现在要到哪里去找那幅画?
庄笙沉默了下,不管杀杜彬的凶手跟他认不认识,他拿走了那幅画,画最终要脱手,除非背后已经有买家,否则最终要流向市场。除了比邻拍卖会那样半公开性质的,还有一种完全不对外开放,对这种价值巨大的脏物来说是最好的脱手方式。
他说着,看向孟衍,神情严肃而认真,孟衍笑了笑,轻轻吐出两个字。
走私。
两人没有向柳乘铨告别,直接离开了别墅。
黑色的普拉多慢慢驶离别墅,原本在床边安抚妻子的柳乘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窗边,窗帘打开一点,垂眸望着车子远去。
真是的,如果从一开始就这么乖,不就好了吗?
安静而昏暗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似惋惜又似嘲讽的声音。
男人站在窗边没有转过身来。
原本一动不动坐在床上的施琴琴,突然又颤抖起来,双手使劲抱紧自己,却依然止不住发自灵魂的战栗。
*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听筒里再次传来人工服务的语音,辛凰烦躁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扔,发出砰的声响。
办公室里的同事抬头看过来,笑着问道:辛姐,怎么了,你这两天很暴躁啊,来大姨妈了吗?
辛凰烦躁地按了按眉心,拧起的细眉松开,砰地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来个锤子的大姨妈,有个傻逼脑子被门板夹了,专做蠢事,想到就心烦。
同事愣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盯着辛凰笑,哦,你说的是黎队长吧,他有两天没来上班了,怎么,不会是担心人家吧?
辛凰瞬间坐直,眼睛瞪回去,高声道:我担心他?我的脑子又没被夹过,我担心他什么,就是之前被派出去一起查过案,关心下案件进展罢了。
我就随口说说,那么激动做什么。同事摊摊手,无辜地望着她,你说的案子,就是之前那个被枪打死的人么?不是已经移交不归我们管了吗?
辛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废地坐回去,小声嘀咕,就是移交出去才出了问题啊,不知道死脑筋较什么劲,非得查下去。
同事没听清她说的话,问她说什么辛凰敷衍地摆了摆手,眉头微蹙,烦躁之中隐含焦虑。
中午休息辛凰出去吃饭,经过刑侦的办公室,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每一个工位都乱糟糟的,不是摆满杂物,就是沾着不少墨水或汤菜的污迹,又或者用纸杯充做烟灰缸,里面插满烟头,干净整洁的实在少
不过也不是没有。
就在过道旁的那个工位,所有档案和书籍都规规整整地放在书架里,桌面上看不到半点私人物品,鼠标和键盘摆放地整整齐齐,搞卫生检查时的标准都不一定有这么干净整洁。
这是黎白的工位。
这位空降支队长,好像自从来到丹藤市后,不仅没人见他笑过,也没人听他谈论过自己的私事,办公桌上更是从不会出现跟工作无关的东西。
他就像一个工作机器人一样,每天就是工作工作,严格地按照自己的执行标准,一直工作下去,招人讨厌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分卷(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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