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娘本来就对白家没好感,再后来知道白家和丁家还有那么一层关系,更视之如洪水猛兽,均没给什么好脸色。
我晓得,现在她出门我都让春花和一个家丁跟着,再配个马夫,而且念念和袁捕头最近也走得近,我看出不了什么事。
说完了季云娘突然问道:你爹的意思是想找个时间把你给认回来,你看怎么样?
木丁香愣了一下,其实她对认不认回去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现在这个样子,刘亨和季云娘对她也不差,刘念念和刘卓有的,她的那一份也不会少,而且她只想守着楚虞和竹儿过着清净日子,当不当刘家明面上的女儿无所谓。
为何突然有此一出?
一来是你本就是刘家的女儿,把你带回来认祖归宗这也是计划内的事情,二来还有其他人在打念念的主意,我和你爹就想着坐实她是刘家大女儿的事实,把之前换婴一事直接抹杀掉,对外说你年纪小一岁,都是我肚子生出来的。
可木家那边虽然他们已经不成气候,但谁又能保证到时候他们不过来闹?还有旁的人会不会也倒插一脚,到时候万一弄巧成拙,反倒把念念给摘出去,那就不好了。木丁香一脸担心。
旁的人倒是不用担心,都那么多年的事情了,谁还有这精力来和我们扯掰,至于木家,昨天念念还跟我说,袁捕头最近在大路边上那个破庙里看到木周氏和她的大儿子木空青,靠乞讨为生,看样子是被木老汉给赶出来了,木家老大两条腿已经废掉了,脸上又带着伤毁了容,是彻底的不成气候了,还有那木家老二,据说半路去抢人财差点被捉住,后面跑上山去当强盗,县里最近正要剿匪呢,到时候他还能藏哪里去,就剩那个木老汉,他一个人能怎么样,当初还不是他亲手换的孩子,我就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脸敢上门来要念念,而且无凭无据的他说得再好听也没人搭理他。
季云娘想了想又道:他若是敢亲口承认是他换了孩子,我就直接报官,说他拐卖我的女儿,我要让他吃够牢饭。
木丁香听了点了点头:这事也不急吧,等楚虞回来了我再问问她意思。
不急,等你想好再说,你若是不愿意,娘也不勉强你,你还是娘的乖女儿,刘家的这些东西,自然还是会有你的那一份。
听季云娘这么一说,木丁香其实也没太在意,毕竟家里有房有田,罐子里加上楚虞先前拿回来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家里如今已经攒了近三百两银子了,按照当下的用度,她们一家三口这辈子都花不完。
但谁又会嫌多,毕竟是亲生父母给的,攒着留给竹儿也行,如此想着也便不拒绝了。
娘儿两又聊了会儿贴心话,季云娘把她和竹儿留家里吃了饭才放她们回去。
如今已是已是五月份的季节,家里的农作物长得好,去年的时候三天两头去河道那里挖淤泥来加肥,如今整片土地的肥力充足,地里的禾苗也使劲地吸收着养料努力生长,再加上有竹儿这个金手指在,过了河就明显觉得两岸的植物有了明显的对比,一边要矮很多,结的粮挂的果也参差不齐,反观楚家的地里,一排排作物整整齐齐,个头也大,结的果也密,而且并没有因为长得密就失衡,一个个看上去圆滚滚的惹人喜爱。
除了稻谷和玉米这些主食类,木丁香今年还种了些蔬菜,萝卜茄子等一些比较易于存放的瓜果类蔬菜,蔬菜长得快,有时候个把月就能食用,五味食居的马车也三天两头过来运货,整一片欣欣向荣之相。
如今地里肥力够,也没什么野草,木丁香已经闲了一段日子,在家养养鸡养养猪,就等着第一季粮食丰收。
如今楚虞有事要忙活,她虽然心中想念,但也没有说什么让她挂心的话,只盼着她快点办完事早日回家,不要在外边太过劳累。
楚虞从桑族部落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心中对白临的行为也产生了丝丝警惕,结合先前他们所提供关于楚父去世的说辞,越发觉得整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便决定去江洲,白临出事的地方,希望能探查出一丝线索。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七八年,探查起来存在很大的困难,楚虞在楚风出事的缪江边上走了近十天,磨破了嘴皮子,问了很多人,都没有查到什么结果,就连问及当年涉事的那只船只,也没人愿意告诉她。
就在楚虞觉得灰心失望准备离开江洲回家的时候,最后一次在缪江周边走走,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回头一望,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看着装束应该是缪江边上的渔民,小渔妇满脸惊喜地看着她。
你是?
楚姐姐,我是小荷,是在济安堂的那个。
楚虞一听济安堂,瞬间就把人给对上号了,这是她资助的第一批孩子,大的已有二十岁左右了。
你怎么会在江洲这是你的孩子么,都这么大了!
三年前我夫君去咱们乐山县,遇上之后就结了良缘,之后就便跟着他回到江洲了,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您,这是我的孩子,阿妩,叫姨姨
孩子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楚虞,含含糊糊地喊了声一一,楚虞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地想起自己家里的小团子,如今出来已接近十天时间,不知她们母女二人在家怎么样了,心里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思念之情席卷而过。
小家伙真可爱。
楚姐姐的孩子多大了?在小荷的眼里,楚虞已经二十七岁,按理说也应该早就成亲生子了。
她三岁了。
真好,楚姐姐,我家就在这缪江边上,往前走半刻钟就到了,去我家里坐坐吧,我夫君和公爹都是很好的人。
小荷心里感激着当年的恩情,也不知一次和丈夫说过楚虞这个人,如今好不容易见她一面,自然是想着拉她去家里坐一坐。
楚虞本想拒绝,但一听她说他们家住在江边上,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问道:你丈夫和公爹都是这缪江边上的渔民吧。
是呢,我们一家子都是靠着缪江过活,公爹常年打渔,夫君也是自小就在缪江边上长大。
楚虞一听,心里一喜道:如此便叨扰了。
虽说是偶遇,楚虞在去之前还是在附近买了水果和一些见面礼。
小荷家人都是普通渔民,靠江而居,屋子看起来有些老旧但整整齐齐,屋檐下挂着好些风干的海鲜和鱼肉干,看着日子还是过得去。
看到小荷带了客人来,一听说她是以前资助她长大的善人,又是曾经在长城打仗的女兵,一家人是又激动又兴奋,搞了个全鱼宴来招待她,楚虞是盛情难却,在她们混了个饭。
直到最后才说明来意,问小荷的公爹姜老汉对八年前在缪江码头有个叫楚风的人有没有印象,他是怎么死的。
姜老汉一听脸色微微变了变,最后才低声道:具体事情发生的经过我是不知道,本来江边常年有人溺水是常态,人死了之后没过多久就全忘了,但那个人楚姓人死的时候,江边的十几户居民都私底下收了二两银子的好处,被告诫不将此事对外声张,如此一来反倒弄巧成拙,让我对此事一直没忘记。
楚虞一听便印证了心中所想,心中惊涛骇浪在翻涌,爹当年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于是从包袱里掏出一大张银票道:姜叔,不瞒您说,那楚姓受害人是我爹,八年前我刚好在边疆当兵,却不想他在家中却被奸人所害,我寻了蛛丝马迹才来到这里,可在这里徘徊十天都没人原因告诉我当年的情况,竟不想这些人全都被收买了,如今能得您老人家指点我才知道这背后确实事出有因,还请老人家再给指条明路,告知当年涉事的船家是哪一位。
姜老汉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是这一番原由,摆手拒绝他的银子道:若是陌生人,我们这些渔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说了,既然是你父亲,我一会带你去见当年的船家,他是我堂侄子,应该知道点东西。
楚虞见他不收银子,心中不安,想了想然后对他道:不然劳烦您帮我把银子转交给您那堂侄子,毕竟当年他被封了口,定也是拿了钱,如今再找上门去,他与我无亲无故,不一定会告诉我原委。
姜老汉这才答应下来,待吃完饭就带着楚虞去见当年涉事的那船主人。
楚虞从江洲坐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离家后的第十一天,虽然想要探查的事情还不明朗,但至少心中的疑虑已经得到证实,如今江洲这边的事情该挖的已经挖完了,得先回家看看媳妇孩子,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乐山县的济源码头,这几日来经常出现一个年轻的女子,携带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在江边眺望,时间不定,有时候是早上来,有时候是午后来。
秦家的货船这几日也陆续靠岸,容媗性子严谨,一到这种时候就更要来实地跟进,因此也经常见到那对母女。
有时候走近一听,觉得这母女二人十分有趣,主要是她女儿精力尤为旺盛,身前套个肚兜,屁股上绑着条小绿裙子就能跑上两个时辰都不见累。
好在小姑娘好动但却听话,她娘亲一叫她,她就哒哒哒地跑过去钻人怀里,看着又可爱又温暖。
容媗走近的时候就听到小姑娘问:娘亲,楚虞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句话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小姑娘问她娘亲。
她娘亲看着年纪也不大,估摸十八十九岁左右,回应孩子的时候也显得极为耐心和温柔:也许一会儿就能见到她。
小姑娘听了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满意,皱着眉头不高兴地道:楚虞坏坏,出去那么久都不回家,之前说几天就回来了。
又听年轻的妇人回应道:不能这么说你母亲,她定时有事情耽搁了,在外边还不知道怎么累的。
容媗听到这话微微怔了一下,小女孩儿叫年轻的妇人娘亲,可似乎她们在等的是母亲,这
就在她愣神的这会儿,小姑娘又开始坐不住了,哒哒哒地又往容媗这个方向跑过来,一不注意直直撞到了她的腿上。
容媗一低头,以为这小姑娘会哭,谁知看到的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抬起头望着她。
紧接着就看到一旁的年轻妇人快步地走了过来,嘴里叫着竹儿一把抱住小姑娘,嘴中也忙着冲她道歉。
对于这样可爱的孩子,容媗并不是苛刻的人,冲着小姑娘笑了笑说了声没事,就在这时,后面有管事的声音传来:夫人,今日运的货太多,怕是西仓库的地方不够放。
容媗这才转身朝卸货方向走去。
楚虞是跟着江洲开往乐山县的货船回来的,还没下船的时候就见到码头处挤了好几艘大货船,听到身边有伙计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说是秦家的货船,又听了会儿秦家的闲话,说秦家原先不姓秦姓容,是荣老夫人引狼入室,把一个秦姓外甥养在家里招做上门女婿,后来不但被霸占了财产,还把容家改成了秦家,那上门女婿摇身一变,变成了秦老爷,原本的容家大小姐也变成了秦夫人。
只是不知为何近几年秦老爷深居简出不见出来做事,家里的生意又回归到秦夫人手上,眼下这些货运也都是秦夫人在一手操持。
楚虞听着,脑中自动弥补了一场富人家后院家宅斗争的大戏,心中忍不住唾弃秦老爷这种吃绝户软饭的死男人,故而对着秦夫人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钦佩。
刚下船的时候,就看到码头处有一堆人聚在一起,中间被众星拱月一般包围的女人,年纪看着约三十五岁上下,容貌秀丽但眉峰凌厉,看着就是个狠手腕。
身边有人在嘀嘀咕咕着说那人就是秦夫人,也就是当年的容大小姐。
就在这时,有人急急忙忙冲着那秦夫人跑去,气喘吁吁地道:夫人,六夫人头疾又犯了,正满地打滚地叫着您的名字,谁说都不管用,您快回去瞧瞧吧。
只见那秦夫人脸色一变,冲着来人道:还不速去备马。
说完匆忙把事情交代给了旁边的管事,一脸焦急地跟在来人身后快速离去。
楚虞看完这一幕忙收回目光,过度探究别人的私事不是她的风格,她拉了拉身上包袱,朝岸上走去。
分卷(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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