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叶可可,像是一个无害的小绵羊,不,从始至终她都是无害的小羊。是她过度高估了对手,小羊只会狐假虎威,所以,小羊只能骗过小羊,小羊怎么能骗过猎豹呢?
猎豹一样的江明雾眯眯眼睛,终于怀抱着暖玉陷入了睡梦之中。
她嘴角微微上扬,久违了,叶可可;久违了,甜蜜的梦境。
次日,当闹铃声响起。叶可可皱着眉头找手机。手机不在床头柜上。
叶可可费力地将身上的巨型抱枕扔到一边,然后伸手从床头柜的缝隙中将那个小小的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多功能智能手机捞了出来。
闹铃终于被按掉了。
江明雾发出一声痛苦的呻今。
“头疼。”她翻了一个身,露出坦荡的后背。
叶可可看着都头皮发凉。
“喂,你——”她伸手去探江明雾,却发现对方的身上异常热,她于是翻过江明雾,江明雾遮着脸,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
好,太棒了。
——她发烧了。
叶可可不知道应该拍案大笑还是该落井下石,这个人自作自受,大冬天在浴室里面宿醉、和衣、看雨,你看,她的报应来了。
叶可可伸手探探江明雾的脑袋,不出意外三十八度朝上。
江明雾那半边的被子,虽然干了,但是依旧散发着潮气。
酒店都是这样,尤其是在影视城的这种酒店,挂牌三星,其实都要减半。
叶可可叹了一口气,她首先致电前台要求换一床干净的被褥上来,然后从自己的行李箱中翻出一身衣裳,勉强适合江明雾。
“诺,在服务员上来之前赶紧穿上。”她说。
江明雾用手盖着眼睛:“不要,关灯,我要睡觉。”
哪怕生病,哪怕处于绝对弱势,她依旧不配合,这就是江大小姐,一如既往的坏脾气。
“哪里来的灯?是太阳!”
叶可可耐着性子,想着,忍忍吧,谁叫她发烧了呢?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叶可可半哄骗半威胁,终于赶在服务员敲门进来之前让江大小姐穿上了衣服,套上了棉袄。
“这什么啊?唱戏呢?”这是一件加厚的睡衣,红底碎花,非常喜庆。
这也是叶可可新添置的,她的工作可以在房间内完成,于是叶可可尽量舒适。
穿着宽大的睡衣睡裤、戴着舒适的眼镜,蜷缩在梳妆镜前写稿子敲键盘,这时候再来一杯咖啡或者热可可,简直是工作的最佳状态。
独立工作最好,谁耐烦高跟鞋束身衣,顶着眼睛干涩戴美瞳还要为了尊重工作花上半个小时撸妆?
但是显然,这件棉袄不是江明雾的风格。
她嫌弃地扯扯棉袄的袖子,然后一脸欠扁地说:“怎么我的口水吃多了,品味一点没进展呢?”
叶可可气笑了,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怎么我的口水吃多了,一点谦逊都没学会呢?”她唇齿反击。
江明雾露出赞美的神情:“真是长进了?!”
“彼此彼此,人生在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江明雾也笑了:“真当我在夸你。”
叶可可摆摆手,不跟病号一般见识:“你怎么想干我何事?我这么想就行了。”
江明雾吃瘪,眯着眼睛第一次感觉到棋逢对手。
“我说,这眼镜——”叶可可戴着一副巨大的圆镜片眼睛,衬着她日渐清瘦下来的巴掌脸越发得小。
以前那婴儿肥,是再也看不见了。
江明雾有些惋惜。
“不是给你买了好些美瞳?”
“你想我瞎吗?一天对着电脑至少十二个小时。”
“你也可以不那么忙的……”江明雾小声嘀咕。叶可可真的变了,虽然还是那只无害的小绵羊,但是她在慢慢开始蜕变,她开始随心所欲地穿衣裳,只管自己舒适,不论旁人眼光。
这是好事。
但是她是旁人吗?
她是她的最亲密爱人,怎么能把她与旁人混为一谈呢?
江明雾老大不高兴地看着服务员将被褥换好收走。而叶可可呢,竟然从巨大的行李箱中又抽出一床四件套,重新将自己的床铺铺好。
江明雾重新躺回床上,她的被套沾染了她的味道,让她很安心。
叶可可抬眼,看看江明雾:“怎么?还不走?”
江明雾气笑了:“我生病了。”
一副,我是病人你要包容我的样子。
“那又怎么地?”叶可可偏偏不遂她的愿。
“叶可可!”
叶可可摆摆手,算了,念在她是病人——“行吧,再收留你一天。”她说,勉为其难的样子,仿佛是恩赐。
江明雾非常想硬气地说:“爱谁谁。”
但是她怂,她不敢。
她说:“谢主隆恩。”
叶可可扑哧一声笑了:“你是妃子吗?笑一个给我看看。”
“我哪是妃子啊。”江明雾挑挑眉,“我是怡红院的花魁,我是日日夜夜思君念君,只求有情人的一夜恩情。”
叶可可咬着嘴唇笑了。
阳光,从宾馆房间不大的窗户中透过来,在地上投射出一道光痕。空气中无数的尘埃,就像是天地间的精灵,在跳舞,在跃动。
它们似乎随着歌声旋律在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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