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小年已过。
    南方的天气比北方暖，却也潮湿。
    胡亮是真不适应南方这种天气，恨不得早早回到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最重要的是有暖气啊！
    还好，这次采购已经进入尾声。
    二十来天的时间，胡亮走过三个城市，看过三个厂家。
    来之前便已调查清楚，全国最大的设备厂家就这三个，所以只能从他们之中做个选择。
    胡亮深知这次来的任务，将每个厂家的情况做最详细的调查，然后让杨世举定夺。
    为此，胡亮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先从设备的质量入手，甚至去用户那里去了解最真实的情况，小白曾经说过，采购设备，质量是第一位，其次才是价格。
    三个厂家设备，胡亮用表格形式列出各种数据以及用户的反馈情况。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随后是价格，为了不被对方的糖衣炮弹迷惑，胡亮从来不出席任何宴请，只是带着李迪随随便便对付一口，比较喜欢喝酒的他自从出来之后就没有喝过一口酒。
    就怕吃人嘴短，谈判的时候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倒是住在对方安排的宾馆里，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胡亮记住了一点，能给元盛省钱的地方必须得省。
    价格方面还没有深谈，毕竟没有最终做出选择，每个厂家都留着心眼，不可能将底价都漏出来。
    只能等到杨世举最终敲定，到时候再好好谈判。
    综合考量因素，除了设备质量以及价格之外，还有售后服务。
    在这方面，胡亮首先走访了老用户，问问他们售后情况，随后跟三个厂家展开了激烈的谈判，将售后服务专门拿出来谈，为元盛钢铁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不断的交锋谈判，胡亮将所有的信息汇总给杨世举。
    最后杨世举终于敲定了其中一个厂家。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接下来就是谈价格。
    这一晚，胡亮洗完澡，躺在床上跟李迪聊天。
    无论到哪个地方，对方安排的都是两间房，只不过胡亮总是退了一间，只是跟李迪住在一起。
    这是避嫌，只有他们两个出来，必须相互监督着对方。
    给李迪上了一支烟，胡亮笑道：“南方人咋这么精明？谈了半天，话说了不少，可就是没有一点进展！”
    今天已经跟这个厂家聊过，对方似乎已经是底价了，没有再让步。
    最后胡亮拍着桌子扬长而去。
    对方终于傻眼了，说总经理明天就回来，他才有权利降价。
    胡亮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点猫腻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们派出的一个主抓销售的副总，周旋了半天没有降价，就是让人以为这已经是他们底价了。
    换做没有经验的人，或许真这么以为了，到时候一签字事儿就成了。
    如果买方识破诡计坚决不同意，他们还有回旋的余地，说总经理就要回来，然后接着谈。
    好歹都会降一些，双方面子都好看。
    李迪笑道：“我猜他们总经理肯定在家，只是搪塞咱们而已！”
    胡亮挑起大拇指，“我也是这么想的。”
    之所以带李迪过来，一方面是相信他的人品，另一方面是欣赏他的能力。
    看来真没带错人。
    李迪犹豫了片刻，说道：“处长，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胡亮皱眉道：“别他么叫处长，咱俩是哥们儿，叫我亮哥！”
    李迪说道：“亮哥，其实吧，你真不必这样，咱是干供销的，里边的潜规则能不懂？我李迪能看得清事儿，身份地位摆在这，不是我的我绝不求，不过亮哥你不一样，总经理信任你，小张总器重你，他们能不懂这里边的事儿？说明已经默认了！”
    “亮哥，当兄弟的不是说你，做人不能傻实诚，这明摆着的便宜，咱不占白不占！明天谈判你自个去就成，真不用带我了！”
    胡亮想了想，神秘说道：“兄弟啊，这次你是真小看你亮哥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保证让你对亮哥刮目相看！”
    门铃忽然响起，李迪赶忙去开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副总经理。
    进门就是一阵寒暄。
    李迪穿上鞋，说道：“处长，我晚上没吃饱，去外边买点吃的，你们先聊着啊！”
    显然这是要给胡亮机会。
    胡亮说道：“站住，你不能出去，一会儿咱俩一起下去吃！”
    随后看向那位副总，“王总，既然带着我兄弟过来了，他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说吧！”
    王总露出为难之色，而后叹口气，说道：“胡处长，您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我谈了这么多单子，从来没遇见过您这样的人！佩服佩服！”
    胡亮笑道：“王总，高帽就甭给我戴了，有事您就说事，没事我这肚子还饿着呢！”
    叫王总的男人尴尬一笑，说道：“胡处长，我们这边好歹算个一线城市，夜生活可是相当丰富，不然咱换个地方谈？”
    是个男人都懂这些话。
    夜生活是什么生活？
    声色犬马，酒池肉林。
    胡亮摆摆手，皱眉道：“再这样的话，我可要下逐客令了！”
    王总举起双手说道，“成，胡处长别生气，我举双手投降！”
    胡亮说道：“我是敞亮人，我希望王总敞亮些，这笔生意就卡在价格上，您就说个最低价，能做咱就签协议，不能做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眼瞅着就该过年了，我们哥俩也得回家不是？”
    听到这些话，王总脑袋立马耷拉下来，苦笑道：“胡处长，您这是逼我啊！”
    胡亮伸出一只手，认真说道：“请王总拿出您的诚意！”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不拿，我就走。
    虽然初步定了这家，可是对方不知道啊，胡亮就是要给他一个错觉。
    此处不留爷，只有留爷处。
    不止你们一家有设备。
    王总似乎下了决心，说道：“胡处长，您看这样行吗？价格就按照今天谈的来，不过……”
    王总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李迪，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回扣，就当做降价了！”
    胡亮说道：“回扣当然得要，不过价格还得降！”
    王总半晌说不出话来，李迪已然震惊不已。
    胡亮继续说道：“怎样？还要谈吗？不谈的话我们明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