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静御前说,“他看着你的目光,就像是长辈注视着晚辈,祖父注视着膝下玩耍的孙儿呢。看来,我的目光还真是不行了啊!”
优娜:…………
不,你的目光是对的,你超绝厉害的,御前阁下!
侍女将碗碟送下去后,回来了房间中。她见御前少见地露出了这些天第一次的笑容,便插科打诨起来:“不知道这位…阿优小姐,是如何认识你家殿下的呢?”
静似乎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道:“像我和九郎阁下,是在宫中的宴会上遇见的。那个时候,我只有十五岁,九郎阁下是我所见过最为威武神勇的男子,不知道怎么了,我无
法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优娜:…………
这个话题,也好棘手。
“啊…我和三日月殿……”她僵了僵,再度开始胡扯,“原本,共同侍奉着一位主公……在主公的座前,相遇了……”
相遇,特指被编入第一梯队一起出阵。
“啊,主公?说的是河内的源氏大人吧?”静御前想起了三日月宗近的来历。
“啊…是,是的。主公已经出家入道,是一位僧人,十分仁厚。三日月殿的性格,和主公很相投…殿下又是那样的外表,当然会吸引旁人的目光……”优娜说。
“确实呢。”静点了点头,“虽然名号和衣装都有些奇怪,不过,你家殿下的容貌确实极为出众,是极为少见的美公子。那样的身量,也相当伟岸。”
“就是如此。”优娜笑着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三日月殿是我所见过的,最为风雅出众的贵公子,不知怎么的,我就无法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了。后来,主公就让我去服侍于他。”
不知道怎么瞎编,那就现套静御前和源义经的爱情小故事吧。
静御前似乎对此深有感触,唏嘘不已:“原来也是如此。果然…出众的男子,不管置身何处,都会引来女子爱慕的目光。既然你有幸跟随仰慕的殿下,那就一定要好好地尽忠呀。”
“是的。”优娜回答,“殿下欣赏白拍子舞蹈,所以我想向御前阁下求学。”
也许是先前的一番谈心让静御前卸下了心防,她散去了面色的忧愁之色,道:“看在你对你家殿下的仰慕之情上,我会尽力教导你的。只不过,舞蹈是需要长久的学习的,到底能教导你多少,我也不知道……也许,我只来得及教会你其中的一首曲子。”
“无妨,有幸向静御前求学,已经是我的荣幸了。”优娜说。
时间如此仓促,要想从头基础的学起,那是不可能的。静只能挑一首京中流行的曲谣,照本宣科地教给她,让她拙劣地学习唱与舞的技法。
“优,你有特别喜欢的曲谣吗?”在开始之前,静御前很好心地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优娜傻了片刻。
曲谣?嗯…她还真的不知道。毕竟,武人的刀,对音律这种东西肯定是知之甚少的。要说有什么平安时代的曲调的话,她只知道一首。
“那个…不知道御前阁下可否听过,‘天明明,夜月雪’这支调子?”优娜问道。
静露出欣然的笑容:“是前代的仁敦亲王所留下的遗世之歌吧?我知道,家母曾编排过这支曲子,不过,因法皇殿下不喜,所以早就不唱了。你要学的话,我倒是可以教给你,只是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唱奏。”
“没问题。”优娜忙不迭地答应了。
所谓白拍子,即和着雅乐缓慢唱诵的悠然舞蹈,舞者需戴立乌帽、着纯白色狩衣、佩金太刀与折扇;舞姿缓而柔雅,一举一动,皆需彰显出风流的韵味。
折扇的开合与挑落,是舞蹈的重要一环,
因此,许多舞者会将折扇装饰的华美非凡,用以夺人眼光。譬如静御前腰间所持的折扇,便是以铂金嵌贝壳为扇骨,扇面上用群青和银朱色描绘出了青山红日的画卷。每当折扇徐徐展开时,便仿佛能瞧见一轮太阳初升,极为惊艳。
“天明明,夜月雪……”
天明明,夜月雪。
花色乃随时移迁,何物无色仍易改?
梅花难辨不得觅,只缘雪降久方天,形似迷雾漫眼前。
天明明,夜月雪。
持续飘零无所歇,飘降我宿间。
可是云端彼方处,时值春日花满开?
静御前缓缓吟唱着歌谣,她的嗓音绵软细孱,犹如春日之溪,悄然抚慰了人心间的不安。似寒梅一般的身姿慢动轻曳,手将一柄桧扇淡然展开,复又合上,恍若在轻悄高天原之门扉。
如此舞姿,配以如此歌谣,但凡是在座之人,都会情不自禁为之沉醉。=;;;XS
静出身舞姬世家,她的母亲兼老师矶禅师本就是京城有名的舞姬,静自小学习白拍子,十岁出头,便已小有名气。静十四岁时,京都大旱;为了祈雨,法皇派遣了一百名舞姬向神明献上舞蹈;前九十九名舞姬献舞之后,天空毫无雨迹;但轮到静御前献舞时,甘霖便陡然从天而降。此后,静的大名便传遍了京都。
这样出神入化的舞技,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学的。优娜对音律倒还算是了解,依样画葫芦地唱这支曲谣,还算轻松;但要她跳白拍子的舞,那就有些为难了。
“不可在此时低头,这太过粗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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