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银色的漆。
“……我明白了。”她不知当回复什么,便曲膝一礼,赶紧背身走了。
她的手里还捏着一截萝卜干,是信长给她的。因为不合口味,她没有吃,但也不太好意思丢掉,只能拿在手里把玩着。
她转了转这棵可怜巴巴的萝卜,想起那少年用马鞭指着夕阳给她看的侧影,竟然觉得很是好笑,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回到房间之前,她在走廊上遇到了髭切。
大抵是因为穿着奇装异服太过醒目,髭切换上了一身寻常武士的和服,披了一件有小仓家纹的羽织,下着灰鼠色的布袴,看起来还颇有些战国武士的味道。
“这身衣服……”优娜有些疑惑地问。
“是那个叫小仓的男人给我的。”髭切抬起手,打量了一下袖管,说,“还算挺合身呢。”
说实话,优娜可不觉得这身衣服合身。髭切瞧着就是一副悠闲的富家公子容貌,小仓的这身衣服也太过寒酸了。但髭切显然不在意,似乎还因此显得很高兴,仿佛得到了有意思的新玩具。
“那位信长大人,带你去哪里了?”髭切看着优娜脸上舒缓的笑意,很有兴致地问。
“骑马…出城,看了落日。”她掰着手指头算。
“你没有当真对那位信长大人动心吧?”髭切歪头,笑容很纯挚,似乎不含任何恶意,但问出的问题却有些尖锐,“要是你被那位信长大人打动了,那可就糟糕了。”
优娜立刻摇头:“怎么可能。髭切阁下,您在说什么呢。”——要她喜欢一个脸上沾满了泥巴的、手捧萝卜狂啃不止的小弟弟?下辈子再说吧!
“那就好。”髭切眼眸一弯,点了点头。然后,他做了件奇怪的事——他抽走了优娜手里的那棵小萝卜,放在眼前掂了掂,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垃圾吗?”
“……您就当是垃圾吧。”优娜叹了口气。
这样的回答,令髭切笑出了声。他将可怜的小萝卜干随手挂到了树枝上,对她说:“快点回房间去吧。我弟弟他好像等急了。对了,我弟弟……叫什么来着?”
“……?!”优娜差点一个趔趄。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又开始了吗!髭切阁下的健忘病!
“是膝丸。”她回答了,伸手拉开了移门。
她将要走入房间时,髭切忽而伸手拦住了她。迎着优娜困惑不解的目光,髭切又露出了笑容,说:“忘记说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日光你入戏太深,做出了一些不合宜的事,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叫醒你喔。”
说着,髭切的笑唇愈发扬起。
他的笑容很纯真,像是个无瑕的天真孩童,被日照与阳光所宠爱着。可他说的话,却又不得不让人多思虑一分,以至于怀疑髭切阁下的笑容之下是否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
“用髭切阁下自己的方法…来叫醒我?……什么意思呢?”她有些不解其意,但髭切却是没有再多解释了,只是跨向了门后,问道,“胸丸,你在吗?”
“……兄长,我的名字‘膝丸’!膝丸!”膝丸有些崩溃的咆哮声从房间里传来。
优娜看着髭切的背影,歪过了头,总觉得方才髭切所说的话,几如她的幻听似的。
◎作者有话说:
顺便和信长谈个速食恋爱
是单箭头,没成型就流产惹
第223章 223
到了夜晚,那古野城一片寂静。
仆从送来了晚餐,是初青鱼、调了味的野菜汤、米饭、豆腐仁与一碟渍物。这时的食物虽然简陋,但经过精心的烹调之后,也显出几分诱人。只可惜付丧神并不需要进食,这些食物大多进了小仓井实的肚子。
饭罢,优娜正取出自己的佩刀擦拭保养,忽而听得门口有敲门声,连忙将佩刀收进了箱笼底,又将原本坐在身旁的膝丸推去了几帐之后,这才对门外的人道:“进来吧。”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要出嫁的公主,随身带着一把刀的话,未免也太奇怪了。
进门的人是一名四十几许的侍女,自报名号为“阿芳”,说是要给归蝶公主教授大婚之夜的礼仪。优娜瞥一眼几帐,见膝丸盘腿坐在内屋的门后,只露出了一截衣角,并不容易察觉,这才放下心来回复阿芳的话。
阿芳张口问:“公主想必是识字的吧?”
“是。”
阿芳微松一口气,含笑取出一册书,递给了优娜:“那就请公主殿下仔细览阅此书,将信长大人当做此书的男角。阿芳就坐在这里,公主殿下如有什么不懂的,问我阿芳就是了。”
“……?”
优娜接过这本小册子,迷惑地一翻,就发现上面用文字记载着夫妻新婚首夜的种种程序,譬如夫妻二人面对而坐,互相询问姓名真心,彼此牵手,接下来不可描述不可描述不可描述云云。
哦……原来是这种东西啊。
优娜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
阿芳跪坐在一旁,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她左等右等,不见优娜询问,顿时有些不自在,小声地催问道:“公主殿下,可有何要问的?”
优娜摇头,笑说:“没有。”
“……真的没有?”阿芳不可置信,“您可莫要在此事上逞强啊。”
“没有。”优娜说,“请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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